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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封掣抬了下眼睛，墨黑的瞳仁格外深格外冷：“冰悦，公私分明，是我对下属最基本的要求。”池冰悦慌忙别开眼，但嘴上还是弱弱地解释：“可是，我……我也是为了公司好。”就算我不要了，别人也不许碰为了公司好？封掣一脸嘲讽，他看着池冰悦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不那么好笑的笑话：“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公司没有和安姐的公司发生矛盾？你也没有威胁安姐的打板师？也不知道方黎茜要来帮沐听雪走秀？更没有公报私仇设计调走方黎茜，好让这场秀开天窗成为业界耻辱？”“我当然……”打断她，封掣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凉薄酷冷：“想清楚了再回答。”池冰悦一下子哑了声……方才还在试图演一回千年的狐狸，但这会儿却跟只淋了雨的麻雀一般。脸白着，身子还在瑟瑟发抖：“对不起表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呜呜！”池冰悦是真的在害怕！这几年，她仗着自己叫封掣一声表哥，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但，因为有封掣护着，她从来没慌过。可今天她在沐听雪这儿翻了船，且不论她表哥为什么现在突然对沐听雪转了性，但就他现在这个眼神，这种态度，她若不好好认错，怕是从此后要被表哥嫌弃了。如果自己失去了封掣这个大靠山，别说是好好在陆城开公司了，恐怕就算是回了老家，也会被人盯着整。她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只能哭着一直求饶，甚至还搬出了自己的母亲。说封掣小时候在她家的那几年，她妈妈对他有多么好，还说了她妈妈临死前，封掣承诺过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封掣当然记得自己的承诺，若不然，这几年也不会任着她胡闹而没有把人赶出陆城。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限……封掣不顾还在病房，点了支烟，缭绕的烟气笼着他帅气的脸。他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人也是，沐听雪即是我的人，治她也好，整她也好，骂她也好，只有我能做。”他冷声说着，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表情。“可你们不是离婚了……吗？”封掣沉着眼睛，最后警告她：“我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了，别人也不许碰。”沐听雪的病房里，安姐一直在哭。她守在沐听雪的病床前，紧紧抓着她的右手，一副哭得要断了气的样子。她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沐听雪不肯说。每一次问她，她总是含糊的告诉安姐，说是路上遇到的坏人，所以才受伤了。安姐曾经一点都没有怀疑过，毕竟，她也不觉得这种事情沐听雪有什么必要瞒着自己。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瞒着，是因为那是封掣的亲表妹干的，瞒着，是因为如果自己知道当初是池冰悦下的手，死也不会让她再回国。“所以你就这么傻吗？啊？”“那个狼心狗肺的都那么害你了，你还要瞒着吗？因为害怕对付了他从小宠到大的表妹，他就不肯接受你了，是吗？”“你傻不傻？你傻不傻？你什么也不说，他不也不要你了吗？”“沐听雪，你是世界上最蠢最蠢的女人，最蠢最蠢的……所以，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不要再喜欢他了知道不知道？啊？”“我会保护你的，像你以前保护我的那样……呜！呜呜呜……”太可惜了啊！安露娅都看傻了，真的……她从来不知道她家那个男人婆一样的大姐，也会像女人一样哭成这样。而且，她姐的眼睛是水龙头做的吗？哭的这个架式，简直比哭倒长城的孟姜女还可怕……安露娅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事关沐听雪的手她还是听出来了。她也没有想到，一个知名服装设计师的手，居然曾经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她也是学美术的，知道白玉兰奖获得的人不算少，但八岁就能拿奖的，那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型画手。可是，那样的一个天才，现在却只能画概念般的服装草图了吗？安露娅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有点明白大姐为什么哭得这样难受了……太可惜了啊！沐听雪是在傍晚醒来的。她还没有完全退烧，有点低热的状态，嗓子很干，想喝水，凉凉的那一种……那时候安姐肿着一双桃子眼，正给她洗葡萄。大大的一颗，洗得干干净净的装在碗里再交给她，看她捏了一个进嘴里，才斟酌着问她：“你的手，是池冰悦找人踩伤的？”正是吃葡萄的季节，葡萄的汁水清甜，一口咬开皮，再挤一下，那果冻一般的果肉便全都进了嘴里。沐听雪很喜欢这种味道，挤完一粒便迫不急待地又拿了一粒。但这会儿，那一粒还放在嘴里，她却没能再咬下去……黑白分明的大眼向上，她意外地看了一眼安姐。她以为，自己醒来后，安姐应该会急着跟她讲秀场的事情，怎么会突然拐到自己的手伤？本是想否认的，可看清安姐的肿肿桃子眼，她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为什么不跟我说？”安姐带着气性坐下来，红肿的眼中仿佛又要泛起水雾：“好，你不跟我说就算了，为什么不跟封掣说？”“没必要了啊！”沐听雪垂着眼睛，表情看不出来有多少情绪，她说：“离婚了！”淡淡无起伏的声音，不了解她的，大约会以为她真的不在乎了。可安姐是谁啊？这六年来，安姐眼睁睁看着她为了封掣成疯成魔，又岂会相信她这一时的平静？可是，感情的事情旁观者再清，也只能是建议，帮不了当事人做决定。“你呀！都快气死我了，你……”安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最后，也只是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我替你骂过封掣那个没良心的男人了，还狠狠扇了池冰悦，就像你当年为我做的那样……”“安姐……”沐听雪手里的葡萄滚落在地，反手紧握着她：“你打了池冰悦？你怎么这么冲动啊？你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吗？万一她针对你……”“怕什么？”安姐打断她：“别说她只是封家的一个表小姐，就算是封家的大小姐又如何？我安家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我还有一个金牌大律师的弟弟，她也就能欺负欺负你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跟我斗……哼！不是我瞧不起她，那贱人还真没这个资格。”不太喜欢听她说那三个字“也犯不着啊！”沐听雪不是怕事，只是就事论事：“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被牵累。”而且，以她对池冰悦的了解，那个女人真没什么底限，把她惹急了，接下来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可安姐无惧：“你当年帮我的时候，16岁还不到吧？面对着那样的禽兽人渣，你怎么就没怕被我牵累呢？听雪，我不是当年柔柔弱弱的安绮婷了，我不怕！我只想保护你，像你当年义务反顾地挡在我身前的那样，你明白吗？”对于安姐来说，沐听雪大概属于她心中最柔软的那个部分之一。这么多年了，她始终记得那个瘦瘦小小的十六岁的少女，在瓢泼大雨中，张开双臂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十年前的事情了，安姐却始终记得那天发生的事，记得自己趴在雨水里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那时候的沐听雪，在安姐眼中，是个小小的巨人。之后，也是沐听雪一直在小心守护着，照料着自己，陪着她熬过了最艰难的那一段时间，让自己彻底从那一段暗黑的经历中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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