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好二十个铅笔盒,胡海生立即又把一张纸条塞给胡芷船老大,道:“这里面写着我的联系地址和电话,如果卖铅笔盒赚了钱,你要货就找我,给我写信吧!到时给你款到我发货。”
一些个客户要零买,胡海生都不卖,还争执了好一番。一个中年大个子船老大做头,买了十个,再分给其他人,不过每个要加上五分钱,就两三分钟的事,赚了五毛钱。
胡海生也给这位船老大递了一张纸条,里面写着联系地址与电话。
船码头的管理员也过来了,看了一下道:“这是哪来的货啊,来路不正吧?!”
胡海生忙递了烟,然后掏出在厂里开好的红头介绍信。只见介绍信上写着:兹介绍本厂销售员胡海生,前往贵单位联系业务事宜,请予接洽为苛!戚卫镇红星文具厂,一九八零年十月二十二日。
介绍信的日期上,还盖着厂名的大红印。
胡海生见了管理的人员,胆子就小了一大半,他对于戴红袖章的,戴着徽沿帽的,穿中山装佩笔头的,都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他怯怯地看着管理员,说道:“大领导,我是厂里派出来的,您看介绍信上都写得清楚了。”
“不对啊!厂里介绍你去单位联系业务的嘛!跑到这个大码头来干什么啊?!居然还在这里开起店来了!你有没有王法啊!”管理员把介绍信攥在左手,并不还给胡海生,弯下腰,拿右手拣起一只铅笔盒看起来。
胡海生忙着解释,声音都有点打结了,双手也不知道要往哪儿放,只是有点抖索地在胸前垂着,陪着笑脸道:“大领导,出来一趟不容易,我是听说大码头有大单位,就跑过来了。这不找来找去也找不着,所以索性就在岸上喊了几嗓子,结果就有船上的单位,向我要货啦!”
“那算什么单位,都是些乡村里,小镇里搞运输的,不是什么正式单位!”红袖章管理员道:“看你初来乍到,也不处罚你了,收拾收拾走人吧!”
胡海生依然陪着笑,忙把管理员拉到一边,悄声在耳边说:“大领导,你看这大码头还真是有单位买我的货,这大码头的单位都是你管理的嘛,不是正式单位,但也是单位嘛,有很大的需求,跟我的业务算是对头接上了!你看这样吧,我给你提成怎么样,一个铅笔盒呢,我给你提成三分钱,我这里有二百个铅笔盒,全卖出去了,给您孝敬六元钱。”
一听到有油水可捞,管理员脸上气势凌人的表情,立马收敛了起来。他把胡海生的肩膀扳过来,往帆布包边推了一把,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大声道:“这位桐籽说得对,我们南大码头嘛,是全市单位云集的地方。这样吧,有乡镇村单位的船老大,都可以跟这位文具厂订货,货好价格便宜,大家不要哄抢,一个一个来买。”
管理员还给胡海生维持了一下秩序,等着要货的船老大们,都数好了钱攥在手里,等轮到可以拿货了,也不挑拣,点了货就走。
只个把小时不到,胡海生就把二百个一大帆布包的铅笔盒,尽数卖出。
胡海生给每个买货的船老大都是一张纸条,告放他们再要货的话,就写信与打电话联系。同时他又给了码头管理员一张,跟他说,凡是以后有其他船老大问起,他可以告诉他们联系方式,以后一定给他业务提成。
他一并偷偷把六元钱塞给了管理员的口袋,管理员装做没看见。胡海生说:“大领导,我这次来,一共带了两大帆布包的货,这不刚出手了一袋,还有一袋在旅社里,是不是可以拿过来分给那些还没拿到货的乡镇村单位呢!一样的麻烦您哦!”
管理员脸上阳光尽露,露着牙,呵呵道:“快去快回,趁着码头上的船只还没有返航,趁着这热闹劲,赶紧把货给出了。省得你在外边呆得时间长,家里人牵挂你!”
胡海生一听这管理员同意了,立即扯起帆布包就跑。
这回他不打路走了,而是立马问到了公交车,转了三站到了旅社提了货,退了房,又匆忙赶往瞿水市的南大码头。
他刚一在码头巷角出现,管理员眼尖,就朝他挥手喊话:“这边,快过来!”
胡海生远远地看见,管理员与一拨人围在码头墩柱的空地上说话。他立即加快脚步,左右手互换着拎提帆布包,大汗淋漓一颠一簸跑过去。
一群船老大,他们正跟管理员在讨论,说这个工厂的业务员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来路不正。管理员说这只是误打误撞,这位业务员是听说码头上有大单位,就找过来了,没找着心急,就在码头上乱喊,结果歪打正着,被你们给围着买了。你们是运气好,这么便宜的好货,恐怕运回去,一定好卖。业务员说你们乡镇村都是大单位的,还给了你们联系方式,这个你们可撞着财运赚大了。
管理员还告诉他们,胡海生正回去提另一半的货,让他们等一等。正说着这趣事,讨论着这铅笔盒生意到底好不好做,胡海生就拐回来了,船老大们立即迎上去。
这拨的生意更加好做,由管理员盯着排队,一手交钱一手搬货,一会儿功夫就剩下个空袋子。
胡海生很感谢管理员,说赶晚上的汽车,立马就买票回家,晚上的旅馆费都省了。他塞给管理员十元钱,还有半包吃剩的大前门香烟,千恩万谢,说下次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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