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则是干练地回道:“臣正想汇报呢!李子雄已按计划擒获窦抗,并调动幽州三万兵力前去征讨刘建,目前双方正激战于抱犊山下,李子雄一方稳占上风。”
杨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一沉吟,才开口说:“处道举荐的人还算可靠……待其打败刘建,可以自井陉向西进攻杨谅,到时候与处道率领的大军形成夹击……只是,不知处道能否进展顺利……”
宇文述则是满怀信心,安慰皇帝:“陛下不必忧虑,杨仆射一向战无不胜,这次也定能完成任务,只不过眼下遇到敌方主力,行进慢点也是正常。”
但杨广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也不多说下去,直接转回话题:“李子雄那三万兵力不知够不够用……这样吧,一会儿你将长孙晟召来,我令他征发山东兵马,与李子雄合势西攻。”
宇文述应声领命,跟着又补充一句:“陛下,李景已经撑了将近一个月了,也该派兵援助一下吧?”
杨广听后叹了口气,陷入复杂的思索:“待我动员朝廷,再调集两万兵马吧,不过这领兵之人选谁好呢?”
宇文述跟着暗暗合计了一下,但其始终直视着皇帝,最终谨慎的说:“陛下是否属意关陇勋贵?”
听了这话,杨广倒是毫不犹豫:“那是自然,杨谅任命的将领多是山东和江南之人,我们与其对抗,只得依靠关陇将士!”
宇文述见皇帝如此之态,更加坦然,紧跟着便大胆直言:“既然如此,臣有一人推荐!”坐上之人听罢眼中精光一闪频频点头,这令宇文述更是昂扬,立刻脱口而出:“朔州总管杨义臣,其本姓尉迟,与尉迟迥乃同宗,其父因此自囚于狱,得到先帝宽慰,后又屡立战功、力战而亡,先帝于是赐姓义臣杨氏。杨义臣擅长骑射,突厥几次犯境,他皆从军抵御,开皇二十年时,更是与史万岁一同大败敌军。但……但杨仆射与史万岁疑似有过节,未有著录其功,杨义臣的功劳也同样被隐藏了……”
话说到此处,杨广的心头却仿佛被针刺了一下,隐隐一惊。倏地回想起当年杨素建议自己隐瞒史万岁的战果,称这样可以避免杨谅抢功,如今看来也不知杨素是否夹带私心。后来史万岁去向父亲讨功竟被暴杀,恐怕也是杨素有意引导。想到这些深意,这位新皇不禁有些不寒而栗,他暗自握拳,力量的爆发带着痛感,久久才松开那涨红的手。
宇文述见皇帝愣神,轻轻唤了声:“陛下?陛下觉得杨义臣如何?”
杨广虽心有余悸,表面还端着帝王架势,慢条斯理地开口,掩饰自己的异样:“行,如此甚好。那就让杨义臣率两万兵马去援救李景吧!”接着,随手抓起面前的蕉片吃进嘴里,细细品尝的却不觉清甜,不禁皱起眉头,沉沉地说道:“伯通,没有其他事,你就退下吧,把长孙晟给我召来。”
宇文述平静地领命,行礼离去。
之后没过多久,得了皇帝传令的长孙晟便匆匆赶来,他快步走至杨广面前,见礼问道:“陛下,召臣有何事?”
此刻的杨广正襟危坐,他没有直接开门见山,而是庄重又亲切地开了口:“季晟,知道为什么朕一登基,就立刻任命你为内衙宿卫、知门禁事吗?
长孙晟听出皇帝明显话里有话,不禁有些不安,赶忙跪地:“承蒙陛下厚爱,臣不胜感激!”
杨广见下臣姿态沉厚,忙轻笑了下,和和气气的说:“季晟,你不要如此紧张,快起来!”待那人忐忑起身后,才又继续把话讲完:“朕只是想让你知道,朕真的很器重你!你一向有勇有谋、才略过人,朕做并州总管时,就想结交你,希望你能传授分化突厥的经验,直到前些年终于有机会与你一同大败突厥,这才见识到长孙将军的神威啊!”
长孙晟依旧拘谨,谦逊的对道:“陛下过誉了……”
“这你就不要谦虚了!”杨广轻一摆手,又和风细雨地道了一句:“季晟,朕想任命你为相州刺史,征集山东兵马,配合李子雄出井陉西攻杨谅。”
可这一刻,长孙晟的神色却是更加凝重复杂,即便有皇帝委以重任,他心底也并不踏实:“国家有难,臣本不该推辞,只是臣的长子乃杨谅属下,臣理应避嫌,不敢接受如此重任。”
杨广却丝毫不见异色,真诚而大气地说:“你的忠诚和勤勉,朕比谁都清楚,相州这地方是齐国的旧都,人情浮躁、易生变动,若果真发生骚乱,贼人的势力就更大了,朕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你能镇守住那里。季晟,你对国家有深情,朕相信你不会为了儿子而违背忠义,所以才将如此重任寄托于你,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听了皇帝这样真挚的话,长孙晟心中涌出了感动,立刻单膝跪地坚定地抱拳回复:“臣领命,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期望!”
杨广露出欣然笑意,安心的舒了口气:“好好好,若无其他事,你就早些准备去吧!”
那长孙晟离开后,皇帝将注意力再次投到面前的甘蕉上,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悠然地咀嚼起来,粘腻的软甜入口,竟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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