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性板着脸不是为了威严一类,纯粹是懒得对着这群人做表情——他那时候很有些中二的意味,人本身聪明,自然有些看不惯这些粗人的意思。
带着人做了几次漂亮的任务,拿下几个大生意,又赢了几次火拼,逗了几次警察以后,家族里对他的态度就恭敬多了。
老人那时候已经缠绵病榻了,他一边还在读大学,一边处理家族里的事。
他胆子越来越大了,脾气也越来越不好,一次任务的时候不小心被敌对家族的人抓了去。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跟着他的人大多死了,他自己却还活着。
他从来没有什么怕的东西,那一次却开始有些后悔。被用刑时他没觉得多痛,但被按在水里的窒息感却让他有了临近死亡的恐惧。
疼痛让他清醒,而窒息却让他恐惧。
“我觉得……记住那种恐惧感,对我有好处。”迟御淡淡说道。
老人那次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只很平淡地问他,什么感受。他许久无语,许久才跪倒在老人膝边,很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老人干巴巴的笑声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你道什么歉呢?如果你觉得自己错了,就去改正。但是ivar,有些东西,错了就回不来了。”
老人给他取的名字是ivar,射手的意思。
他突然明白这个名字的某个含义。
一年后那个家族消失在意大利繁荣的黑道文化里。
迟御在病床前送走了老人,突然觉得生命中的某个重要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也不是多难克服的问题。”迟御一字一句道,“其实,我大概还挺享受那种恐惧感的。”那让人清醒。一次比一次,更清醒。
秦肃端着冷饮看着他清冷的表情。
一时无话。
迟御慢慢的,姿势优雅地啃完了两个三明治,才转过头,看秦肃端着冷饮皱着眉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你为什么这个表情?”
秦肃双手握着杯子:“太冰了。”
“那就别喝。”迟御摇了摇,还能从透明的饮料中看见未融化完全的冰块。
“浪费。”秦肃叹了口气,却把迟御的杯子也拿走随手丢到身边的垃圾箱里,“你也别喝了,胃不好。”
傍晚从游乐园出来的时候夕阳染红了半片天空。
两人漫步在加达湖畔,古老的石板街在夕阳下透出历史感和沧桑感,几只小船整齐排列在岸边。湖水澄澈,微风吹出整齐的涟漪,夕阳的光洒在上面,斑驳而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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