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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光说这些没什么，她还要扯到不相干的事上去，每次都把我说个大红脸。&ldo;我给你洗裤衩，发现一点问题。你感觉怎么样？&rdo;

我立刻气急败坏地喊起来：&ldo;谁让你给我洗裤衩？裤衩我会洗！&rdo;

&ldo;别这样，妈是大夫，男孩子都有这个阶段，是正常的。要是旧社会，你就该娶媳妇了。&rdo;

&ldo;呸！我要媳妇干什么？她算是什么东西！&rdo;

星期一早上我去上学，我妈去上班。我骑自行车，她也骑上一辆匈牙利倒轮闸和我一路走。那还是奥匈帝国时期的旧货，老要掉链子，骑到医院肯定是两手黑油。可她非要骑车上班不可，为的是路上继续盘问我，可是我把话扯到别的地方去。

&ldo;妈，你为什么不和爸爸离婚？&rdo;

&ldo;干嘛要离婚？&rdo;

&ldo;你要是早和他离了，我也少挨几下打。&rdo;

她笑得从车上跳下去。到了&ldo;文化革命&rdo;里，她终于知道了我的事情：我和许由玩炸药的事败露了，我被公安局拘了进去。这验证了我爸爸对我的判断；我是个孽子，早晚要连累全家。

我妈妈始终爱我。她对小转铃说，人生是一条寂寞的路，要有一本有趣的书来消磨旅途。我爸爸这本书无聊之极，叫她懊悔当初怎么挑了这么一本书看。她羡慕铃子有了一本好书，这种书只有拿性爱做钥匙才能打得开。我和小转铃好的事知道的人很少，她居然能打探出来，足见手段高明。我妈妈喜欢小转铃，她说铃子&ldo;真是个好女孩&rdo;；可是我最后还是搞上了二妞子。这个事里多少有点和我妈抬杠的意思。

我认为无论是二妞子还是小转铃都不会背叛我，所以很自信地说：&ldo;妈，你知道我什么了？&rdo;

&ldo;你和你爸爸到底不一样。你是我生的嘛！&rdo;

&ldo;怎么啦？&rdo;

&ldo;写诗呀，你的诗文我全看过，写得真他妈的带劲。你还说，活着就是要证道，精彩。你还不知道道是什么，告诉你，道就是你妈，是你妈把你生成这样的！&rdo;

她啪一声打个榧子，转瞬之间，年轻时倾国倾城的神采又回到脸上来。我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差一点中了风。写诗乃是我的大秘密，这种经历与性爱相仿：灵感来临时就如高xdxcháo，写在纸上就如shexx精，只有和我有性关系的女人才能看，怎么能叫我妈见到！我顿时觉得自己成了褪毛的鸡。连个遮屁眼的东西都没有了。桌子上火柴、香烟、筷子劈里啪啦落了一地，我急红了脸吼出来：

&ldo;小转铃这坏蛋！下次见面宰了她。妈，她把我稿子给你了？还给我吧！&rdo;

&ldo;稿子还在她那儿，我复印留了底。你想要，拿钱来换，影印费三百元！&rdo;

&ldo;太贵了，半价怎么样？算了算了，反正看进你眼里也拔不出来了。你再别提我写的东西，那不是给人看的，行不行？尤其不能给爸爸看，你给他看了我就自杀。&rdo;

&ldo;好，不给他看，真怪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情，你躲我干嘛。你还写了什么？拿来给我看看。&rdo;

从我妈那儿回来，我下了一个大决心，从今以后再不写诗，也不干没要紧的事，我也要像我爸那样定正路，争头名。我的确是我妈生的，这一点毫无问题，我也爱我妈，甚至比爱老婆还甚。但是我一定要证明，我和她期望的有所不同。

六

第二天轮到生物室卫生值周。以前卫生值周我是不理睬的，任凭厕所手纸成山。如今不同了。我不能叫人挑了眼去。我提前到校，叫起许由来，手持笤帚开始工作。

这楼里大小三十个单位，每单位轮一次卫生值周。轮到校长室。校长亲自去刷洗厕所。这是因为学校里人心浮动，校长想收买人心。如今王二想走正路，说不得也要来一回。扫完了厕所，到化学实验室讨了几瓶废酸，把厕所的便器洗得光可鉴人。后来一想，光刷了厕所不成，人家不知是谁干的。我弄来几幅红纸写了大幅的标语，厨所门上贴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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