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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乾了一杯茶，高凌宇道：&ldo;这么说，马公子是仗势凌人，无恶不作了？&rdo;搓着手，孙七所要表答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只有点着头，无论如何，再谈多了，那就是&ldo;交浅言深&rdo;了。

高凌宇自然也知道他的处境，自己不表露身份，光是问人家，人家岂不顾虑&ldo;一言贾祸&rdo;的危险？道：&ldo;孙兄，承你推心置腹，在下不能总是言不由衷，在下姓高名凌宇，应该是马公子的同胞手足……&rdo;陡然一震，孙七讷讷道：&ldo;高大侠不就是武林中盛传的&lso;白骨断肠刀&rso;吗？&rdo;高凌宇道：&ldo;正是在下……&rdo;。讷讷半天，孙七又道：&ldo;高大侠不说……在下还没有注意，如今看来，高大侠的脸型和眉宇之间……果然极似马公子，尤其是眼神。只是高大侠目蕴神光，严而正；马公子的目光森寒而略带阴寒。&rdo;高凌宇道：&ldo;孙兄现在应该知道为何在下的同胞手足会在金陵改姓姓马，横行无忌了吧？&rdo;茫然苦笑地摊摊手，孙七道：&ldo;恕在下愚昧，还弄不大清楚。&rdo;喟然地，高凌宇起而踱着道：&ldo;孙兄，不瞒你说，在七年之前，在下和你一样，还是阉党的爪牙中的核心人物。由于家父欲脱离其控制而被狙杀，因而舍弟被留在阉党手中作了人质，却弄不清为何如今又变成马公子了。&rdo;愣了半天，孙七才像是自睡梦中醒来，道：&ldo;马士英本不是阉党，阮大钺才是。但他们勾结，狼狈为jian，也只有他们密切勾结，才能利用武将刘泽清、高杰、刘良佐及黄得功等人。因为他们有兵权，福王上台听马、阮的话，又封黄得功为靖南侯，高杰为兴平伯，刘泽清为东平伯，刘良佐为广昌伯，但这四人并未把马、阮二人放在眼里，这半壁江山……&rdo;屋内静了很久，悲戚气氛浮现于每个人的眉宇之间，北京已陷，这些孤臣孽子却在分地盘，争权夺利。

孙七续道：&ldo;关于令弟为何由人质而变为马士英的义子，在下也弄不清，但却知道，马公子武功高强，在皇家御用的供奉人物中，没有几人是他的敌手。&rdo;冷漠地，高凌宇道：&ldo;这已经就是最好的答案了，马士英需要一个绝顶高手作他的侍卫，而舍弟恰巧又是个数典忘祖的软骨头，这种人必然深信：大丈夫不能一日无权，更不能一日无钱。当了马士英的义子，认贼作父，他所希望有的都有了……&rdo;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话又重提，高凌宇道：&ldo;在下已挑明了身份，这也是因为孙兄虽上了贼船，却是良知未泯，随时都会站在正义这边，在下才会说出秘密，所以请孙兄说说舍弟的劣迹恶行面色一整，孙七道：&ldo;承高大侠瞧得起，今生今世，愿终生为高大侠执鞭随橙，只要高大侠不嫌在下累赘无能……至于马公子，杀人越货，敛聚无数，而最令人发指的是，被他看上的美好女人几乎无一幸免，而且，为了灭口，玩过之后很少留她们活口的……&rdo;他所牵肠挂肚的弟弟，竟是个人面枭獍，无边的绝望竟使他心身俱颤。但他稍后又想起一件事，道：&ldo;孙兄，你可曾见过一个名叫韦天爵的年轻人？三十左右，中等身材，双目深陷，说话低沉，使用巨剑……&rdo;略一凝思，孙七道：&ldo;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在下见过两次，其中一次和马公子同乘一马车；另一次他们在秦淮河上招ji侑酒……&rdo;一切都弄清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救这个可能已不可救药的手足。如果他中毒已深，良知全混，不但要考虑大义灭亲，还要防他反噬。

孙七肃然道：&ldo;高大侠，有句话在下本不当说，因为俗语说：疏不问亲……&rdo;高凌宇正色道：&ldo;孙兄，你我一见如故，如再见外就是不想交高某这个朋友了！有任何话都请直说。&rdo;激动地搓搓手，孙七道：&ldo;高大侠，你如果要劝他脱离这圈子，回头猛省，自然也是手足之情，尽人事而听天命，但你必须小心！&rdo;连连点头，表示想法相同，高凌宇道：&ldo;在下也有此戒心，明天我就要和他见面……&rdo;------------------station扫校鹰扬天下--第十六章第十六章腊月傍晚的玄武湖上有一种凄凉萧杀之美，游湖的人太少，画肪大多拢岸。只有一艘荡漾在湖中央的寒波冷晖之中。

这是一艘较大的画肪。所谓画肪，不仅是髹以五彩油漆，雕着各式花纹的花舷。而是上有篷布，四周悬以彩色角灯，内有桌椅几榻，围以朱碧回栏。供游客临波远眺，游目聘怀，在舫中可以挟ji侑酒，弦乐歌唱，吟诗作对，它是江南风物之一，秦淮河上的最出名，这儿不过是跟秦淮学样罢了。

画肪上只有三个人，一是神采飞扬，顾盼自雄的马公子，一是神色肃穆的高凌宇，另外就是一个三十左右，略有几分姿色的健妇船娘了。

二人对坐在中舱八仙桌边，桌上已有六个名菜，和两壶名酒，马公子举杯道：&ldo;高大侠，难得有此遇合，小弟敬你一杯……&rdo;一柄长刀放在一边几上，他也用刀。

高凌宇端坐不动，也没有端杯子，只是冷静地凝视着这个才分别六七年，却已完全变质的弟弟。幼时的景象飞快地又映现脑际：在河边捉鱼虾，林中捉蝉及其蝉的幼虫，在沙滩上分两组和一些孩了们骑马打仗。每次都是由其他的孩子们编成马，他们兄弟为骑士。也就是前面站一人双手后伸，中央一人弯着腰把双手搭在前人的双肩上，后面一人双手握紧前面那人的双手，就变成一匹马了。骑者跨在中央弯腰者的背上，与另一组在马上扭打，谁先翻下沙滩就算败了。

而每次骑马打仗，总是哥哥战败，高凌宇只比高凌云大一岁，偶尔他打胜了，弟弟就没有完，非再来几次不可，直到其他作马的孩子们不愿干了才肯罢休。

这些往事他一点也不怪弟弟跋扈，那只是兄弟间的温馨往事回忆，但这些遥远而真假莫辨，看眼前的弟弟，他真怀疑这是不是输了老不认帐的那个？高凌云自己干了一杯，又自己满上，道：&ldo;在你开口之前，请先斟酌一下，有些话我不爱听，说了也是白说。&rdo;目光移开那张骄狂的脸，定注在湖面闪动的夕照微波上，道：&ldo;如果我问的这句话，也是你所不爱听的，这将是我所问的最后一句话了。&rdo;点点头&ldo;昭&rdo;了一声，道：&ldo;说说看。&rdo;仍然凝视着苍茫的湖面，道：&ldo;你是否还承认是被狙杀伤重而死的高牧群高大侠的儿子，高凌宇的弟弟？&rdo;不假思索地，高凌云道：&ldo;当然是。&rdo;收回目光再次冷视着对方，高凌宇道：&ldo;你知不知道，父亲死于何人的唆使之下？&rdo;仍是不假思索地，高凌云道：&ldo;魏忠贤的余党阮大钺。&rdo;高凌宇步步紧逼，道：&ldo;你可知道马士英和阮大钺的关系？你可知他们在魏忠贤老jian死后杀了多少曾为他们排除异己，为他们作伤天害理勾当的走狗爪牙？&rdo;淡然一笑，道：&ldo;优胜劣败，适者生存。人生不过数十寒暑，不该珍惜把握吗？像你这样终年奔波，你得到了什么？&rdo;轻蔑地一笑，高凌宇道：&ldo;我仍以为我是你的哥哥，你以为是高攀吗？&rdo;高凌云道：&ldo;这是什么话？此番得能手足团圆，我感到万分高兴，决定为你设法弄个一官半职……&rdo;猛然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高凌宇冷漠地道：&ldo;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作不知？&rdo;洒脱地笑笑，高凌云摊摊手道：&ldo;你是指什么事？&rdo;目注湖面上的轻雾，就像如烟往事又呈现眼前一样，高凌宇道：&ldo;你对自己的行为，当午夜梦回，头脑清醒，良知发现清明之时，你一点也不感觉恶心吗？&rdo;那份悠闲自若的神色陡然消失，高凌云道：&ldo;在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沽名钓誉，披着清高的外衣，却躲在山林中逃避现实，指摘庙堂中人办事不力，一无是处，自己却又不屑插手。试问，你是哪一种？你为社稷、百姓又作了些什么？&rdo;他想笑，但他忍住了，仔细想想实在并不值得笑，高凌宇道：&ldo;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讲求名利的人，也会说傲啸山林是如何清闲怡性，以表示他的清高。其实这往往是一种手段，一般人大多言而不行，说而不做，真正对名利淡薄的人，应已超过了名利的观点以上，在言谈中也就不会表示嫌与不嫌这类话了！现在不必谈些枝节问题，自你作了马公子后，被你毁掉的女人有多少？&rdo;冷漠地望着肪外已来的夜色，道：&ldo;你是听谁说的？&rdo;高凌宇道：&ldo;纸包不住火，世上哪有绝对的秘密？&rdo;忽然收敛了狂傲之气，道：&ldo;凌宇，无论如何，我们是手足，我不忍看你自生自灭，快不要作傻事了。父亲被狙杀，是因为他要叛离，就像世上某些宗教一样，往往都是信我者升天，不信者死。这是一种规范和约束，有什么不对？……&rdo;打断了他的话，高凌宇冷峻地道：&ldo;伤心渡的灭口行动你一定知道，你大概也认识铁梅心和韦天爵两个人？&rdo;高凌云道：&ldo;何必多此一问！&rdo;&ldo;哗&rdo;地一声，一杯酒全泼在高凌云的脸上，道：&ldo;早知你已失去了人性，我是不会来的。可笑的是，我居然以为仍会在手足及父子之情的冲击下，使你良知复苏……&rdo;目光中进射着冷焰，&ldo;呛&rdo;地一声，长刀出鞘一半，但一会又把刀还鞘，高凌云道：&ldo;看在这份手足之倩，限你明天此刻离开金陵，走得越远越好，不然的话，你会栽得很惨，把一切都赔上……&rdo;江振禄和孙七都劝高凌宇暂时离开金陵，避避风头，这是明哲保身之道，没有什么不对，但他一直在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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