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绥下意识往他脚上瞄了眼。那鞋不脏,还是他叫得出名字的牌子鞋,是当下学生里热门的明星鞋之一。谁出来送外卖会穿这样的鞋。俞小少爷抓了抓头发,拿了个纸杯装水,慢悠悠地晃回门口。送外卖的端在手上,举起来瞬间又顿住,有点僵硬地握在手上,好像刚想起来还要摘口罩。俞绥看在眼里。他瞥了眼外卖少年握在手里的杯子,温润地笑了笑:“你认识俞僚吗?”外卖少年看向他:“”俞绥顿了顿,跟自言自语似的:“不对,大哥现在没空管我,能干的出这么无聊的事的只有三哥。”晏休:“”无聊?俞绥抬眼:“麻烦你了,不要跟俞斯说我门口堆着垃圾,其实你来晚一点点我就带下楼扔掉了。”“”又一次从俞绥嘴里听到另一个名字,晏休停顿了一下。原本以为,俞绥请他进去喝水是认出他了,没想到,俞绥不仅没认出来,好像还认错人了。可能他思考的时间有点长,俞绥以为他为难。便见面前的白净的少年双手合十,素来清淡的嗓音温润而干净,说:“拜托了哥哥。”“”晏休即将出口的解释默默咽了回去,“好。”-骄阳天,地表温度直达煮鸡蛋程度。公寓楼的大厅处,外卖骑手蹲在动车身侧,右腿裤管高高卷到膝盖上方,膝盖处用红药水处理过,粗糙地绑了一层绷带。看见晏休出来,外卖骑手感激地看向他。晏休顺手在饮料贩卖机那买了一瓶冷饮给骑手,他自己捏着带下来的纸杯。口罩挂在下巴,勾出少年人极好看的脸骨。“谢谢,真的谢谢!”骑手连连道谢。晏休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在居民区开慢点。”骑手面上羞愧,被个学生训了也没觉得不舒服,大概是因为晏休刚帮他送了一单外卖。骑手走后,汤瑛的电话掐着时机打进来,张口便问:“怎么样?”半个月以上,再好的孩子在家里都要遭家长埋汰了,晏休也没躲过。晏家跟俞家亲近,但是这么多年来,跟俞家接触的通常是堂妹那一家。只是过去十几年汤瑛也没有念过俞家,别提俞绥了。这段时间据说俞伯伯跟家里的小儿子矛盾很大,这还是俞伯伯自己说的。有一类家长,喝了酒之后嘴上不把门,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个俞伯伯就没有这个自觉,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在外埋汰他的小儿子。明眼人能看出这是跟小儿子闹矛盾,没准在等人过去哄他,但是俞伯伯聊这事的对象不是酒友就是商业朋友,谁都不经常接触他小儿子。再说,这种手段向来只能激化矛盾。汤瑛和丈夫共同管理企业,接触俞京缘的次数不少,他们和大多数人一样,懒得听俞京缘的醉话,今天听了,明天就忘了,或者就没认真听过。可是免不了受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对那位小少爷的印象一般。汤瑛是听说他小儿子离家出走以后才上了心。她每天准时准点看新闻联播,什么青少年走丢被拐卖等等记得不少。俞京缘喝醉的时候,小儿子在他口中就是娇生惯养手不能拿重碗,没有生活常识,没有安全意识,刨去年岁之外比六岁小孩还不懂事等等。汤瑛自己也养儿子,跟俞绥一样大:“你俞伯伯人是有点冲动了,这么做就不对。那再混蛋也是孩子啊,这这就这么出去了多危险啊。”她还是从晏颍口中知道那小少爷跟自家儿子一个高中。新闻上爱莫能助的事也就罢了,现在典型案例出现在自己周围了,汤瑛就天天点她儿子:“能帮就帮,那也是你半个弟弟。”她连俞绥现在的住址都问到了,让晏休带着一袋子水果过来看他的半个弟弟。“他活蹦乱跳的。”晏休说着,视线从楼外公园椅上翘腿看报纸的三个男人身上扫过。他远远看见有个戴眼镜的男生从小路那边走过来,不认识,只是稍微有点眼熟,像二十六中的学生。晏休手指勾着口罩边缘,拉上去,边打电话边离开。“b座太难找了,你怎么挑了个这么偏僻的”戴眼镜的男生高高举着手机跟里面的人视频通话,跟晏休擦肩而过,“到楼下了,开门开门”公园椅上,贴络腮胡的男人侧头问同伴:“刚才那小孩是不是看我们了?”“看就看呗。”同伴说,“别吵我,又有人找小少爷,我跟三少说一声。”“”“俞家不会让他出事。”晏休换了个姿势接电话,耐心地把话跟汤瑛掰扯清楚。有一说一,虽然俞绥很可爱,但他不想把剩余的假期时间花费在这个小少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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