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了一滩烂泥,苟延残喘,在她终于变得健康又积极的时候。
额角密集地冒汗,像是朝气都被蒸腾,他几乎是低吼:“别管我!”
望着挫败无神的黑眸,她的眼圈有点发红“……我怎么能不管你。”
“你以为你是谁?!”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那双眼睛如往昔般清澈,只是包含的洞悉非刺眼异常,仿佛闸口拉开,所有狠意凝聚在一起,勾人的长颈被他一手掌握,右手感受到大动脉在跳跃,像是强大的生命力在叫嚣,让他想摧毁,和那讨人厌的自以为是一起。
晚栀感觉呼吸一紧,感觉到疼痛的那一刻看到他周身都是无法压制的狂躁,这是在他身上不曾有过的。
空气变得稀薄,黑白分明的眼透着水光。
你到底怎么了?
四目相对,泪珠滴在有力的手背上,似是带着灼人的温度,奚扬像被烫伤一样松开。
她哭了。
这个认知让他无措。
脚伤血肉模糊的时候没有,失意落榜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过除夕的时候没有,被隔离审问的时候没有,和他当面对质的时候没有。
却被这样的他自己,弄哭了。
他第一次看到,他奚扬造成的。
“出去。”几乎是落荒而逃,房门落锁后,静谧的室内,她听见克制的少年于喘息间咬牙:“Please.”
情绪的极度气馁带来的影响是极度负面的,稍一松懈就万劫不复,失去控制几乎只需要关门的一声:咔。
门的那边,天崩地裂。
晚栀站在客厅看着手里的房卡,这是她在一个刺青店拿到的。
店主很少话,眼神看上去也不算友好,基本是带的两个徒弟在接待,好在纹身师手艺已经足够好,也没人计较这些。
友人正和她纠结要纹的图案,老是怪异地盯着她看的店主终于开口:“Gardenia?AreyouGardeniaFOX?”
“Yes?”晚栀迟疑地看着她,很少能有人将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这下倒是店主迟疑了,老妇人戴上眼镜拿着一张照片对照:“Youleftsomethinghere,but……”翠绿的眼珠迟疑地睁着,只含糊告诉她有东西落下了。
不过,时间提早了。
她拿到一个信封,打开看到一张房卡。
仿佛看到一条铺好的路,请君入瓮。
她背负着来自原生家庭的罪恶,少年时她努力地从沼泽里挣脱不受吞噬,代旁观别人挥洒青春,孤独地忙着跟自己相处。
有人拉了她一把,撕开厚厚的茧,让淤血散尽,但她上岸之后因为那未退却的懦弱和拧巴,以及那可笑的自尊,狠毒地将人推开。
现在那人还想着法子引她过去。
老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想起那个同样寡言的委托人。
“Afox,withagardenia.”少年冷漠的眉眼柔和下来,有一天,他的小狐狸会带着一朵栀子花过来找他。
房门再度打开的时候已是落日时分。
客厅空无一人,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知是真的轻松还是怅然若失。
厨房传来细微的响动,正对着灶台的背影几乎是迅速转身。
“喝粥吗?”不知从哪儿找到的小铁锅在冒着烟。
“放假?”
“过两天就是圣诞。”
原本的外套脱下,里面松松垮穿了件白毛衣,长发用小手串松松地扎着,他低头看着菩提子一圈一圈,仿佛能闻到发间的木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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