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此时也反应过来,嗷了一嗓子,就要将江于青掀翻下去,可江于青看着瘦小,劲儿却大,那都是打小干粗活儿练出来的,周黎细皮嫩肉的,脸上挨了好几下,场面乱成了一团。当元宝急赤白脸地找上陆云停,道是江于青和别人动手,被监院带走了时,饶是他,也禁不住愣了下。江于青?和人动手?小兔子似的江于青和人动手了?一旁的赵子逸也吃了一惊,说:“你们陆家这位表少爷和谁动手了?”元宝小声说:“周家的周黎周小少爷。”赵子逸恍然,“那个小胖球”他登时乐了,瞧陆云停,说,“一准儿是周家那小胖球欺负你们那位表少爷了,这可怎么办?”陆云停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什么怎么办?”“他都这么大本事了,还寻我作甚。”他这么一说,元宝顿时急了,“少爷,江少爷可是”话没说完,陆云停一眼看了过去,元宝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半晌,陆云停说:“瞧个热闹去。”于青13看到监院的那一刻,江于青发热的脑子猛的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慌了起来,直到被监院带走,脸色都是白的。村中的孩子野,就是江于青都是和人打过架的,在村里,若是一味退让,就会被更多的人欺负。江于青小时候没少吃亏,他们家孩子多,他爹娘忙于农活,根本无暇理会他,有时还会骂他弄脏弄坏了衣裳。江于青上头的两个哥哥也从来不会为他出头,直到有一次被摁在泥滩里,江于青被逼急了,才狠狠地打了回去,尽管事后被他打了的人家带着孩子找上门,他娘拿着扫帚抽了他一顿,可村中的孩子却再也不敢随意欺负他。可这不是江家村。这里是书院,江于青惊惧不安地想,书院会将他赶出去吗……陆老爷和陆夫人会不会生气,他们还会让他继续念书吗?尽管才几日,可江于青实在很喜欢念书,在他寡淡贫瘠的人生里,鲜少想要什么,因为他想要也得不到,可读书是他人生第一件想要的。他想要留在书院里念书。江于青懊恼不已,等陆老爷陆夫人知道后,他们也会觉得他并不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他们不会再喜欢他……越想越是害怕,江于青浑身都凉了。监院姓赵,赵监院生得方脸粗眉,不苟言笑,书院中的学子最是怕他。江于青和周黎公然在学堂中大打出手,简直有辱斯文,他恼怒不已,此时正逢着中午散学,陆周两家都有人来给他们送午膳。周黎的母亲周夫人正想来看看儿子,没成想,就撞上自己儿子被人打了,那还了得?周夫人当即就带着管家去了监院所在的明正堂。周夫人性子强势泼辣,一见周黎肉圆的脸颊青红交错的外伤,眉毛就拧了起来,目光刀子似的往江于青身上剜。江于青瘦小,皮肤黑,眼神彷徨惊惧,一身未褪的畏缩气儿,一看就是乡野出身周夫人冷笑一声,说:“赵监院,贵书院是越发了不得了,竟什么人都留在书院里!”赵监院也没想到周夫人竟然来了,他眉心皱了皱,周夫人搂着周黎,一口一个我儿,怎么伤成这样,这简直就是想杀人啊!赵监院沉声道:“周夫人,你且先冷静冷静,”他看向周黎,说,“周黎,你和江于青为何打架?”周黎还未开口,周夫人先不平起来,“赵监院这么问得未免有失公允,瞧瞧我儿子这一身伤,分明是这个小野种动手欺负我儿子!”她瞪着江于青,冷笑道:“看这一身穷酸相,你是哪家的?”赵监院道:“肃静!”“江于青,你为何和周黎动手?”江于青抿了抿嘴唇,小声道:“他将我的书撕了。”周夫人闻言声音都高了几分,道:“不就是一本书,你就将我儿打成这样?!”“你是哪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如此恶毒,不过就是一本书,就将同窗打成了这般模样,要是以后,那还得了?”她满身珠光宝气,咄咄逼人的架势,让江于青心都紧了紧,脸色惨白,不知如何开口。周夫人上下打量着江于青,对赵监院道:“赵监院,蒙童班里都是孩子,年纪小,就是当真弄坏了书,那也说不定是不小心。他今日敢因着这事,将我儿打成这样,来日,若是其他学子不小心碰坏了他的东西,他指不定就敢杀人!”江于青脑子嗡嗡的,闻言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望向赵监院,用力摇头,瘦弱的身子都微微发抖,可又说不出什么。赵监院眉心皱着,看着江于青,还未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一记嗤笑声,“周黎小小年纪就在书院称王称霸,欺辱同窗,长大了还得了?赵监院,这种学子留在平岚书院,就不怕他辱了书院的清名?”几人循声看去,就见门外走进几人,为首的是个青衫少年,穿着的是书院士子服,袖口绣的象征秀才身份的青竹。他身量高挑,瘦削而单薄,脸色透着病态的白,一双上挑的凤眼却很有几分凌人的气势。正是陆云停。周夫人怒道:“哪家小儿,在明正堂中颠倒黑白!”赵监院说:“陆云停,你来做什么?”江于青没想到陆云停会来,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陆云停,咬了咬嘴唇,又很快地低下了头。陆云停扫了他一眼,扬了扬下巴,“周夫人不是问他是谁家的?”陆云停道:“江于青是我陆家人。”“周夫人,”陆云停声音不高,他目光落在周黎脸上,说,“你不如问问你的宝贝孩子,江于青为什么打他?”“你看看我们家孩子,”他伸长手抓住江于青的肩膀,晃了晃,道,“小兔子似的,身无二两肉,胆子又小,不是被欺负狠了,怎么敢和人动手?”陆云停下手没轻没重的,江于青有点儿痛,可他全无察觉,直直地看着陆云停,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周黎气道:“他才不是兔子,江于青就是个疯子,把我按在地上打”陆云停打断他,“那怎么他只打你不打别人?”周黎不吭声了。陆云停对江于青说:“告诉他,为什么他该打。”江于青嗫嚅了一下,对上陆云停的目光,挺了挺胸膛,说:“因为他不但撕坏了我的书,还欺负我,踢我,”他撸起自己的裤腿,肤色微黑的小腿上几处淤青,“他还让别人一起欺负我,嘲笑我,又脏又臭,穷酸下贱。”陆云停冷笑一声,看着周黎闪躲的眼神,歪了歪头,说:“周夫人,你说,这该不该打?”“赵监院,我若是没记错,书院院规第二十六条,就要求书院学子不得欺辱谩骂同窗吧。”一场于江于青而言,是天大的灾祸,因着陆云停,不知怎的,就这么消弭于无,直到走出明正堂,脑子还是晕乎乎的,脚也似踩在了云端里。陆云停嘴毒得很,出了明正堂,还对周夫人说:“周夫人,周家可不是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要是你,养出了这么个废物,不如早早求神拜佛,看看能不能再老蚌生珠,再得一个,否则”他嗤笑了一声,恶意满满,道,“周家怕是落不到你这个废物儿子手上。”周夫人气得脸都扭曲了,骂道:“陆家的短命鬼,你还是多求求神佛,保佑你自己多活几年吧!”14周夫人骂过一句就带着周黎甩袖而去,监院罚了周黎回去思过五天,抄院规五十遍。江于青在书院和同窗动手,也被罚了十遍。平岚书院的院规和书院一样出名,院规冗杂繁多,周黎离开时面如土色,狠狠地瞪了江于青一眼。江于青心情却很愉快,他脚步轻快地跟在陆云停身后,陆云停走一步,他也走一步。赵子逸啧啧道:“周夫人可最宝贝那小胖球了,你说他是废物,还当着他的面提起周家的那些妾室庶子,不是拿刀戳她心吗?她一定把你恨上了。”陆云停扯了扯嘴角,说:“周家那笔烂账江洲谁不知道,还不兴人说了?”赵子逸心想可也没谁当着她的面说的,周家在江洲城里也算有头有脸,周夫人性子泼辣强势,别人多少都会给她几分薄面。哪曾想,陆云停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直接将她的面皮撕下来扔地上碾。突然,江于青小声道:“少爷,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陆云停瞥他一眼,冷笑道:“真不容易,江少爷还有点自知之明。”江于青抿了抿嘴唇,低声说:“对不起。”陆云停刚想开口,就听赵子逸说:“你不是陆家表少爷吗?叫什么少爷,忒生疏。”他拍了拍江于青的肩膀,说:“别放心上,陆云停这张嘴,招的麻烦可太多了,就这桩都不算是事,周家人也不敢对你表哥怎么样。”江于青眨了眨眼睛,巴巴地望着陆云停,陆云停不咸不淡道:“看什么?”江于青说:“少爷,你真厉害!”陆云停:“……”江于青羡慕又敬佩道:“那个周夫人一开口,我都忘了怎么说话,少爷却能将她说得……说得……”他竭力地想着该怎么说,“无言以对!”江于青道:“太厉害了!”陆云停眉毛一拧,说:“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江于青:“啊?”“没有没有,”他连连摆手,“我怎么会骂少爷……”赵子逸在一旁哈哈大笑,说:“小表弟,你打哪儿来的?”江于青看他一眼,道:“你别叫我表弟。”赵子逸哼笑了声,“我娘和陆姨是手帕交,我和陆云停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你是他表弟,那就算是我表弟。”江于青心想,可他不是陆云停的表弟。他不说话,赵子逸搂过江于青的肩膀,捏了捏他胳膊,说:“你这豆芽似的细胳膊细腿,是怎么把周黎按在地上揍的?”江于青说:“我劲儿大。”赵子逸道:“周黎那么大块头。”江于青挺了挺胸脯,说:“都是虚肉,还不如我们村里的虎子耐揍。”赵子逸乐不可支,说:“你们村……你不是陆家表少爷吗,怎么住村里?”江于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地看了陆云停挺拔的脊背,闭上了嘴。赵子逸性情跳脱,江于青明面上和陆家沾亲带故,他自然而然地将江于青视为了自己人。对着自己人,他话也多了起来,对江于青说:“院规太多,你别都自个儿抄,先抄几页,然后让元宝替你。”江于青睁大眼睛,说:“怎么能……”“怎么不能,”赵子逸无所谓道,“院规又臭又长,真抄下来,手都废了,咱们的手是考科举,谋功名的,哪儿能光抄那些东西。”他说:“你放心,院监不会细看的。”江于青见赵子逸轻车熟路的模样,好奇道:“赵少爷也抄过吗?”“抄过,”赵子逸闷声笑道,“不但我抄过,陆云停也没少抄。”江于青瞪圆了眼睛,赵子逸差点将二人那点事都抖出来,陆云停叫了声“赵子逸”,“你话忒多。”赵子逸当即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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