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身着袈裟的萧亦绯对着佛祖,敲了一宿的木鱼,依旧是心神不宁,阁楼之外的身影,那么孤单,她疼惜,却无法原谅。
***
“三哥,你说,玉妃娘娘有了身孕?”楚子卿独自坐在马背上,两只爪子不由自主地揪着马儿的鬃毛。
许是因为有三哥的存在,两人走走停停,一路上都很平静,之前所遇到的杀手一个也没有出现。
楚越霖牵着马儿走在前面,人来人往里,血红的衣衫,妖冶的容颜,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格格不入。
马儿蹄声轻缓,和着两旁百姓的叫卖声,意外的和谐。
“嗯。”楚越霖点头,柔和的面容上双眼幽深凝重,“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
听及此处,楚子卿也沉默了。前世里,玉妃,即万俟玉,与其他普通的妃子无异,得宠的几年里,并无子嗣。楚元一五五年,好似是得了重病去世了。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孩子,是否会打破以后的局?是否会扰乱之后的争斗?又是否会无意间让她丧命?
思索之中,突然腰间伸来一双手,轻松地就把她给拦腰抱了下来。
楚子卿蓦地一惊,恍然抬头间,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在楚越霖的眼里,她竟是看到了一种叫做宠溺的情愫。
“三哥?”她不确定地扯了扯他的袖口。
楚越霖一手牵着马儿,一手自然地拉住她的手,“已近午时,我们去前面的客栈歇歇脚。”
那情愫来得突然,去也悄然。再一瞧,只剩下淡漠的侧脸以及他察觉到她的注视,瞥过来的几分危险的目光。
她慌忙转回了视线,天真地指着眼前高挂的金字招牌,故意把‘香溢楼’三字错念成了‘杏满楼’,童声嗲气,真真是连她自己都不由得佩服自己。
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越发幽深,她主动地两手抱着他的胳膊,使劲儿地往客栈里拽,“三哥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觉得饿了,我们赶紧进去吃点什么吧。”
胳膊之上,软棉的触感,生生把他即将出口的揣测压了回去,桃花柔情,默默含醉,最后脱口而出的是一个饱含宠溺的‘好’字。
***
进得香溢楼,丝竹歌舞不乏于耳。当国泰民安久到让百姓忘了战乱的可怕,靡靡之声便慢慢浮出。楚,也是如此。
香溢楼装潢以绯色为主,紫色为辅,一楼为大厅,接待寻常客,若是肯多花点儿银两,便能上二楼的雅间,一窗两墙,再附一席面向大厅的落地珠帘。那两面墙上皆挂上了当朝的名画,每一副都是千金难求之作。
点了几个小菜,楚子卿踩在凳子上,伸手想去触摸墙上的名画。
“仿冒的画不值得,会污了你的指头。”楚越霖背对着她,却是对她的行为了如指掌。他的目光透过珠帘垂向大厅正中那个以白狐皮毛织成的巨大地毯,以各色的花瓣点缀的类似于擂台的台子。
三声铜锣,原本还听着小曲吃着食物的客人,在听到铜锣声后,纷纷面露惊喜,有……猥琐之意。摩肩接踵,一个个地围在了台子周围,商讨着今儿有没有上面好货色。
“咦?”楚越霖惊讶一声。虽小,但耳朵一直处于竖着状态的楚子卿,一下子就听见了。蹭蹭地跑了过来。
“三哥三哥!可是有什么热闹?”
楚越霖一手指敲了敲她的头顶,“没什么可看的,待会儿小二送菜上来,你先吃吧,我,出去会儿。”
看着他风一般地离开,楚子卿叫住了他,“三哥,你去哪儿?”
他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春温一笑,“需要我告诉你吗?”那笑容带刺的。
楚子卿颤抖着摇头,“不……不需要……三哥……你去忙吧。”
袖扫珠帘,足声轻去。
她好奇地搬了一张椅子,拖到珠帘处,两手紧紧地握住半人高的围栏,看着三哥绯色的衣衫,似妖似仙,夹杂在酒色浮肿的人群里,那么格格不入。他似乎在人群里找寻着什么人。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值得他如此地寻找?
目光随着他的步伐移动。可就在她伸长脖子,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脚步,隔着重重拥挤的人群,他回眸看她,笑生百媚。
楚子卿一惊,砰的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怯怯地捂着小心脏,靠着扶栏喘气。待缓了好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再次爬上了椅子,只是,人潮拥堵之中,再也寻不到那抹艳红。
不弄懂三哥到底是见什么人去,她估计也没法安心地在这儿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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