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皱眉,“臣早说过,让太子收敛一些,不然也不会闹到如今难以收拾的地步。”
“不过几个下贱的小花娘罢了,本太子玩了就玩了,死了就死了。都这么多年的事了,尸首都变成白骨了,他顾韫章还想怎么样!”
面对太子的怒气,邓啸也不惧,“如今不是那顾韫章想怎样,而是圣人想怎样。太子难道忘了,您的位置是怎么来的?是臣去御书房逼圣人立下的。您便是坐稳了,这四面八方的人都盼着您下去。”
看着邓啸横眉怒目的样子,太子下意识收敛怒气。对于这个舅舅,太子还是有些忌惮的。
“还有京师城外那件事,臣早与殿下说过,那是引蛇出洞之计,让殿下先别轻举妄动。可殿下却还是派人去截了那马车,咱们这是在给顾韫章送人证!”
“我只是怕顾韫章查到本宫头上,毕竟那龟公曾见过本宫一面。”太子也是被顾韫章放出来的假消息乱了心神。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邓啸道:“花楼的这把火来的着实是蹊跷。这龟公也死的不明不白,其中定然有鬼。”
太子冷笑一声,“还能是谁,定然是我那大皇兄做的呗。自从父皇立我为太子之后,我那大皇子每次瞧见我,眼睛里都能冒出绿光来。”
太子虽生得俊朗,但整个人太过阴鸷可怖,那双眸子像毒蛇似得阴冷,说话时透着一股阴郁之气。
邓啸道:“大皇子的脑袋定然想不出这种主意,肯定是顾颜卿干的。我原本以为干掉了顾服顺,这顾家不足为虑,没想到这个顾颜卿还有两下子。”
太子有些不满,“舅舅,区区一个顾颜卿,您还对付不了吗?”
“是圣人要保他。”邓啸对于太子的小心思自然一清二楚,“当初顾服顺会倒台,你以为全都是我的功劳?那是圣人要他死。咱们的这位圣人,看着是被人处处牵制,其实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先前用顾服顺牵制我卫国公府,然后瞧着顾服顺这条狗不服管教了,就将他废了,又养出顾颜卿和内阁来牵制我。”
说到这里,邓啸的脸上露出阴狠之色,“为今之计,只能在顾韫章进宫面圣前,将人解决了。”
……
顾韫章从京师衙门出来时,天色已晚。
京师衙门口停一辆青绸马车,男人撩袍上马车,打开帘子一看,里头正坐着一位小娇娘。
小娇娘懒懒靠在马车壁上,手执团扇,媚眼微挑,“我来接你。”
顾韫章矮身坐进去,昏暗的马车厢中,男人侧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苏细,突然叹了一口气,“娘子不后悔吗?”
后悔?后悔什么?苏细一脸奇怪地盯着顾韫章。她不过就是来接他,让这个人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罢了,怎么会后悔?
“听说奇芳阁新到了一批螃蟹,娘子想与我一道去尝尝吗?”顾韫章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一听到螃蟹,苏细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个时节的螃蟹最是鲜美肥嫩,一口下去,满满都是流油的蟹黄膏。那肉也极细嫩鲜美,沾着蟹黄膏一道吃,更是能美出天际。
苏细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顾韫章轻笑一声,吩咐路安往奇芳阁去。
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夜禁,幸好奇芳阁在青巷那边,青巷处可灯火通明至晨宵,并没有划入被夜禁的范围内。
作为矗立在青巷内最干净的一家饭馆子,前来奇芳阁内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
苏细和顾韫章刚进门,就有店小二上来招呼。
今日的奇芳阁生意比往日还要好上不少,下头的堂桌都被坐满了。
苏细和顾韫章自然是要去楼上包房的。
店小二殷勤的领着两人往三楼包房去。
苏细无意间看了那店小二一眼,想着果然不愧是京师内数一数二的饭馆子,连店小二都长得这般可口。
“客官,您稍后。我去请菜,您若有什么事,喊我一句便成。”话罢,那店小二便退了出去。
包房内陷入沉寂,苏细和顾韫章坐在里头,身边小窗半开,能看到下头那条在黑夜中缓缓流淌的秦淮河。
时隔多日,花楼失火一事仿佛已成为过去,秦淮河又恢复了往日生机。
花船如灯,琴瑟鼓鸣。花娘们都是有真本事在的,苏细单手托腮,听着外头的袅袅琴音,不自禁轻轻哼起了小调。
顾韫章坐在苏细对面,微微侧头,那双覆着白绸的眼穿透浓稠的黑夜,仿佛看到了些什么,又仿佛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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