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成说：稿子在他肚里，反正他决不说欺骗的话，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经不起检查，想不到他的主观客观之间有那么大的差距，他实在泄气得很。

丽琳瞧他真的很泄气，不愿再多说，只暗暗担心。

许彦成的检讨会是范凡主持的。

他的问题不如别人严重，所以放在末尾。

丽琳觉得很紧张。

不过彦成虽然没底稿，却讲得很好，也不口吃。

做完大家就拍手通过了。

他没说自己是洋奴，也没人强他承认。

范凡为这组洗澡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做了短短的总结，说大家都洗了干净澡，也得到不同程度的提高，勉励大家继续努力求进。

年轻人互相批评接受教育，不必老先生操心。

老先生的洗澡已经胜利完成。

第十二章发动群众需要一股动力，动力总有惯性。

运动完毕，乘这股动力的惰性，完成了三件要紧事。

第一件是&ldo;忠诚老实&rdo;，或&ldo;向党交心&rdo;。

年轻人大约都在受他们该受的教育。

洗完澡的老先生连日开会，谈自己历史上或社会关系上的问题。

有两人旁听做记录。

其中一个就是那位和善可亲的老大姐。

丁宝桂交代了他几个汉奸朋友的姓名。

朱千里也同样交代了他几个伪大学同事的姓名以及他自己的笔名，如&ldo;赤免&rdo;、&ldo;撇尾&rdo;、&ldo;独角羊&rdo;、&ldo;朱骇&rdo;、&ldo;红马&rdo;等等。

人家问&ldo;撇尾&rdo;的意思。

他说不过是一&ldo;撇&rdo;加个&ldo;未&rdo;字，&ldo;独角羊&rdo;想必是同一意义，&ldo;未&rdo;不就是羊吗。

其他都出自&ldo;千里马&rdo;。

余楠也交代了他的笔名。

他既然自诩&ldo;一气化三清&rdo;，他至少得交出三个名字。

据他说，他笔史不多，都很有名。

一是&ldo;穆南&rdo;，就是&ldo;木南&rdo;。

一是&ldo;袁恧&rdo;，这足余楠两字的切音。

一是&ldo;永生&rdo;，因为照五行来说，水生本。

太反动的文章是他代人写的，他觉得不提为妙。

他只交代了他心爱的小姐芳名&ldo;月姑&rdo;。

以及他那位&ldo;老板&rdo;的姓名，不过他和他们早已失去联系。

丽琳交代了她的海外关系，她已经决定和他们一刀两断了，只是她不敢流露她的伤心，彦成也交代了他海外师友的姓名，并申明不再和他们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