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人是二老一少,老的是老张百万和他的大老婆,少的是他的小老婆。在红军快到的时候,别人向南昌逃跑,他自己和大老婆却坚持留在家里隐藏。他家里的人也觉得红军不过是过路,而且夹墙很好,过去兵荒马乱,也曾躲在里面,没有出过岔子,也就听他自己摆布了。
一阵狂欢后,逐渐平静起来,陈廉走到张百万的正厅,把狼藉在地下的朱笔拾起来,依然摆在桌上,他叫人把土豪带来审讯。土豪还没有带来之前,他先坐在堂上的太师椅上试一下,做个样子看看,书记在下面笑着说:
&ldo;小陈今天出洋相了。&rdo;
&ldo;我今天就是要出出洋相,用张百万审老百姓那套办法审他一下。&rdo;
&ldo;你会坐堂吗?&rdo;
&ldo;会。我看过衙门里审案子。&rdo;
&ldo;那就要象个样子才行。&rdo;
&ldo;当然,装龙象龙,装虎象虎。&rdo;
张百万由士兵押来了,陈廉突然严肃起来,惊堂木一响,叫道:
&ldo;跪下!&rdo;
张百万听到惊堂木响,抖了一下,服服贴贴地跪下。
&ldo;你是老张百万吗?&rdo;陈廉问。
&ldo;是&rdo;
&ldo;你家里的人呢?&rdo;
&ldo;上南昌去了。&rdo;
&ldo;你为什么不去?&rdo;
&ldo;老了,不愿出门了。&rdo;
&ldo;你的孙子孙女不是叫你到南昌去吗?&rdo;
&ldo;我在家里住了七八十年,不愿离家。&rdo;
&ldo;为什么?&rdo;
&ldo;外面哪里有家好,外面的金窝银窝,当不得家里的狗窝。&rdo;
&ldo;好吧。&rdo;陈廉笑起来,&ldo;好在你不愿出门。&rdo;
&ldo;唉!对老土豪小声叹息起来,&ldo;自作孽!&rdo;
&ldo;张百万,你是老财主,罚你一万元,马上交款。&rdo;
&ldo;天呀!&rdo;他长叹一声说,&ldo;把我的房屋田地通道算起来也不到两千块,怎么能出一万现钱?&rdo;
陈廉想到队伍很快要走,只求快点拿到钱,不愿和他慢慢讲价,就用开导的口气说:
&ldo;你如果午饭前拿出来,七千也可以,到了下午则一文也不能少。&rdo;
&ldo;天呀!&rdo;张百万又长叹一声,&ldo;我哪里拿得出钱来!&rdo;
&ldo;你叫张百万,还拿不出一万?&rdo;
&ldo;张百万是我高祖的名号,到我父亲手上,就穷下来了。&rdo;
&ldo;你现在也是张百万。&rdo;
&ldo;今天的张百万,比不得从前的张百万。从前的张百万,也只够吃。今天的张百万,稀饭也难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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