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妈不会因为一个陌生电话就轻易放弃生命。如果那么容易放弃,十几年前她就放弃了。&rdo;他冷冷地打断她,&ldo;她之所以要走,是因为太爱自己的孩子。&rdo;
&ldo;总之还是很对不起你。&rdo;她喃喃地说。
自从听到季篁母亲自杀的真相,彩虹在盛怒之中冲出家门坐上火车就追到了中碧,连辞职这么大的事儿都是委托关烨办理的。后来为了几道关键手续不得不回城,她也就是径直往中文系走了一遭。火车早上到,她办完事立即走人,三过家门而不入。彩虹觉得,妈妈为个不让季篁和自己恋爱已无所不用其极,行为语言态度次次触及底线,看在多年养育之恩的分上她都忍了。因为她相信上一代人虽然思想固执,观念陈旧,出发点还是为了孩子。只有这一个电话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彻底领教了妈妈的果断与毒辣。
&ldo;过几天等你出院了,就去找系主任辞职吧。&rdo;季篁站起来,收拾她吃剩的碗勺,&ldo;你的生活这样马虎,早晚还会有事发生。&rdo;
&ldo;我不辞职。&rdo;彩虹说,&ldo;我喜欢这里。&rdo;
他本来已走到门口,又折回来,&ldo;那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rdo;
&ldo;我待多久跟你有关系吗?&rdo;彩虹喝下一口水,眼睛瞪得滚圆,&ldo;我是煤院的正式员工,既不吃你的又不喝你的,季篁同学,你管我待多久呢?我何彩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到了年纪找个人一嫁,我就扎根在中碧。&rdo;
他冷笑,&ldo;你是来捣乱的吧,彩虹。&rdo;
&ldo;是的,季篁,我就在这里跟你死磕。&rdo;
&ldo;你……&rdo;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将门一关,扬长而去。
彩虹以为季篁不会再来看她了,不料第二天一早,他又来了,还给她带了早饭。
只是他从来不笑,都是板着脸,对她爱理不理,拒绝讨论学术问题。彩虹躺得实在无聊,只得抱着笔记本电脑猛打游戏。若有护士来,季篁就解释说彩虹是学校刚分配来的青年教师,家在外地,身体出了点问题,系里派他负责照料。住院部有食堂,但季篁坚持送所有的中饭和晚饭。一菜一汤,味道绝对大师级,吃完了还有点心,水果和宵夜。这样待遇是彩虹不敢奢望的,所有季篁送来的东西她全吃,既不问也不说,打开饭盒就下勺子,搞得自己像个叫花子,一天就在等这几顿饭。
有时候季篁一整个下午都陪着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书,她想凑过去说两句话,他就显出冷淡的神态。她吓得只好继续打游戏。
有天晚上,点滴里加了一种药,医生告诉她会有点反应,她果然不舒服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晚上季篁离开的时候,她就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ldo;还是不舒服?&rdo;他坐到她身边,问道。
她点点头。
&ldo;哪儿不舒服?&rdo;
&ldo;手冷。&rdo;
冰冷的液体从手背输入,半条臂膀都是冷的。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ldo;睡吧。&rdo;
那一夜,季篁没有走,坐着陪了她一个通宵。第二天醒来,她看见他弯弯曲曲地歪在椅子上睡着了,个子太长,椅子太小,横也不是竖也不是,她悄悄地想,他一定睡得很难受吧。
一周之后,她出院了。
季篁将她送回家,她看见自己的铁门,大呼小叫,&ldo;哎呀!是谁?是谁砸坏了我的门?&rdo;
&ldo;你把自己反锁在家里,不砸门能把你弄出来吗?&rdo;季篁说。
进了屋,她又嚷嚷:&ldo;喂!是谁把我的煤炉弄走了?&rdo;
&ldo;中了一次毒,你还想中第二次?&rdo;
她急得直跺脚,&ldo;冬天这么冷,我怎么取暖呢?这煤炉是不可替代的好不好?&rdo;
&ldo;冻冻更健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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