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几口下肚,身子还来不及回暖,腹部就传来阵阵剧痛。杜尚洪方才惊醒,扔下手中的汤勺,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指着汤碗,瞪圆了眼珠子。张开嘴,一个字未曾吐出口,鲜血抢先一步喷洒而出,紧接着气孔冒血,当场毙命!
阿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失了魂,连滚带爬地跑出书房,声音都变形了,“来人啊!快来人啊!老爷出事了,快来人啊!”
陈氏在随身丫鬟夏沫的搀扶下,正往书房来,闻见管家的叫喊声,慌忙挣脱夏沫,踩着急乱的脚步冲进书房。
见到血腥画面,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跌坐在木椅上。望着眼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嘴角不停地抽搐着。
待耳边传来下人的脚步声,这才缓过神来,从椅子上滚下去,跪爬着来到杜尚洪的尸体边,扯住他的衣袍撕心裂肺地哭喊道,“老爷,你戎马一生,为国受尽磨难与屈辱,没想到竟落得个如此惨烈的下场!老天爷啊!你是瞎了眼吗?如此暴君岂可让他稳坐江山?”
下人纷纷跪在地上,也跟着哭了起来!
管家闻言跪着爬过去,老泪纵横,“夫人此话何意啊?圣上与世子爷师出同门,兄弟情深,如今还留世子爷在宫中当值,统领御林军,岂会杀害老爷?”
陈氏顿住,眸光阴冷恶毒,直视着阿福,咬牙切齿地反问道,“鹿茸是皇帝御赐的,不是他意图谋害老爷,难不成是本夫人吗?还是你这个老奴才心存恶意,杀害主子?”
管家连忙为自己喊冤,“不是的!老奴在杜家四十多年,看着老爷长大的,怎么会存这样的恶毒的歹意呢!夫人,你切不可妄言,冤枉老奴!”
老爷无兵无权无官职,与朝中官员也不来往,对皇帝的江山造不成任何的危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帝有什么理由要害国公爷?
可是夫人的话,说得也在理,鹿茸是皇帝御赐的,毒不是他下得,还能有谁?
陈氏缓缓站起身,攥紧了拳头,咬牙道,“吩咐下去,摆设灵堂,明日天一亮就去宫中报丧,请世子爷回府披麻戴孝,允许朝中群臣吊唁,三日后,送老爷入土为安!”
下人们颤巍巍起身,不胜唏嘘,国公爷一生为国,却落了个如此惨烈的下场。临了,唯一的儿子,连面都没见着,实在是可悲可怜!
管家拂袖擦拭脸上的泪水,伸手示意下人全都不准离开,哑着声音问陈氏,“夫人打算如何跟世子爷交代?老爷惨死,我们……”君要臣死,臣不死视为不忠!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惹怒了圣上,恐怕会祸及满门!
陈氏怒脸一甩,声音暗哑深沉,“如何交代?当然是实话实说,嘉凌拜皇后为师,回来吊唁,岂会看不出老爷是中毒身亡。皇帝残暴不仁,杀兄夺位,容不得有功之臣,逼迫乔义造反,如今又对老爷痛下杀手。礼部侍郎家的厄运历历在目,方贵妃母子惨死,方少佐父子被迫告老还乡。可怜我儿嘉凌涉世未深且心地善良,若是本夫人不护着他,恐怕他的小命也保不住!”
陈氏的一番话让下人们顿感毛骨悚然,如大祸临头般,纷纷跪倒在地,呜呜哭咽道,“夫人,眼下我们要如何应对才好?”
皇帝要灭杜家满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平日里,老爷虽然严苛,却从不曾苛待于你们,如今我们杜府没落了,本夫人一样不能亏待了你们,更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了性命!趁着天还未亮,跟着阿福去账房,领些安家费,都回乡去吧!”
陈氏说着转头看向管家,“阿福,你也带祥子走吧!如今杜府无法再庇佑你们了,回乡去吧,起码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女人说得情深义重,让下人更加痛彻心扉,纷纷磕头表示不愿离开杜府,“夫人,请你不要赶我们走,老爷的丧事还未办,让我们送老爷最后一程再离开吧!”
阿祥自小在杜府长大,更是难舍难分,“夫人待阿祥犹如亲生骨肉,世子爷也从未拿阿祥当下人看待,如今杜府有难,我们父子岂能弃主,自己逃命去。”
阿福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坚定地说道,“我们父子誓死追随夫人和世子爷,绝不会离开杜府。夫人吩咐的事,老奴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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