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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第1页）

贫下中农出外做工还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呢！他这个地主出身的摘帽右派，不在生产队改造不是会惹出大祸来吗？白刚正在犹豫怎么回答是好，老钱却抢先说：&ldo;可不？他这手艺全是自己硬抠搜出来的，人家是个有文化念过大书的人。&rdo;

老钱倒不一定有什么坏心眼儿，可能是他今天太兴奋了，就像一个人喝醉了酒一样，一兴奋起来，话就多了，嘴也就没了把门的，把来以前的约定全忘了。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5（1）

就在戳板子比赛的第二天，三更半夜，白刚他们正睡得香甜，忽然有人大喊大叫地敲门，几个人迷迷糊糊地披上衣服去开门，马上便听见一声严厉的命令：&ldo;走！&rdo;派出所民警带着几个背枪的民兵，站在门外，老牛也站在后面。三人都莫明其妙，三更半夜的这是干什么？老钱虽也有些吃惊，倒还镇静：&ldo;上哪儿？&rdo;一个民兵说：&ldo;让你走你就走得了。&rdo;白刚觉得你们让走，要干什么也该说清楚：&ldo;这是为什么？&rdo;民警神气十足，故意做出一副神秘的姿态：&ldo;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do;老牛看他们有点惊慌，便提醒了一句：&ldo;你们不是都有大队证明吗？带上。&rdo;意思是说不用怕。

他们来到一个小会议室，这里虽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一看是早有准备。审问先从老钱开始，问他是哪里人，为什么出来，然后看了看证明，过去了。又审问小鹿，也很快过去了。最后轮到了白刚，问过姓名年龄哪里人以后，却突如其来地冒出了一句：&ldo;从啥时候学木匠？&rdo;民警歪着头，眼睛斜愣着，诡秘地瞅着他。

前面老的也有，小的也有，都没问过这个问题呀！白刚猛然想起半路出家那句话，肯定是他们知道了引起了怀疑。他觉得这瞒不过去，不能不说实话。便说：&ldo;最近这几年。&rdo;问：&ldo;什么文化？&rdo;白刚一想没错儿，那两句话他们全知道了，这句是冲着念过大书那句话来的。不说实话不行，瞒不住，可是又不能全说实话，一说大学毕业那不就全完了吗？便说：&ldo;初中毕业。&rdo;

&ldo;当木匠以前干啥？&rdo;这问题可把白刚难住了，他觉得这问题可不能说实话，只能说假话了。说种地？在农场？都不行！急中生智说：&ldo;教书！&rdo;民警仰起头来看了看白刚，显然不相信：&ldo;教书？&rdo;马上对身后的民兵说：&ldo;把他带走！&rdo;

&ldo;上哪儿？&rdo;白刚这下子可慌了。一个民兵推了他一把斥责说：&ldo;快走！到地方你就知道了。&rdo;白刚好说歹说回屋拿了几件衣服跟民兵走了。两个民兵把他送进一个铁栅栏门便回去了。看来他们还要到别处去执行任务。

这个门口也有几个民兵把守。白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建筑也没有，周围都是用铁丝网圈起来的大空场。是一个建筑工地？是买卖牲口的市场？还是专门用来关押人的？他想不出一个结果。只觉得这里北风呼啸，寒气逼人，雪窖冰天，冷彻骨髓。穿了这么多的衣服，几乎就像光着身子一样，他赶紧向人堆里走去。一看里边许多人一团一伙地挤在那里，或蹲或坐，冻得都哆哆嗦嗦地打战。有些人只单穿一件棉袄，没有帽子，甚至还光着脚，只穿一双露脚指头的夹鞋。最里边还有许多搞副业的大车。白刚凑到一堆人跟前，用大衣裹住大腿，双手抱膝堆坐在那里，身子趴在膝盖上，躲闭着肆虐的寒风。他悄悄地问：&ldo;你们都是为什么？&rdo;

&ldo;没证明。你呢？&rdo;白刚嗫嗫嚅嚅地说：&ldo;我有证明啊！&rdo;有一个小伙子本来脑袋缩在肩膀里藏了个严严实实的，听见白刚说有证明突然精神起来：&ldo;有证明怎么还弄这儿来咧？&rdo;脑袋突然一抬，两眼直勾勾地瞅着白刚，好像又发现了新鲜事儿。有个老头儿接了茬儿：&ldo;我经了不是一回咧！以前也有有证明被圈进来的。那是有啥怀疑，也许有人说了啥坏话。&rdo;白刚自己也想到了这儿，经老头儿一说，更加重了他的思想负担。

人家要是穷追猛打，自己还真难逃过这一关，顿时便紧张了起来。他听到老头儿说经历过这事儿，便把脑袋凑到老头儿跟前说：&ldo;把人圈到这儿为啥？打算咋办呢？&rdo;老头儿说：&ldo;为啥？这还不清楚，让你农业学大寨割资本主义尾巴啊！都登记清楚，本县的让大队领人，外县的用电话通知县里，县里知道有你这个人才让你走。&rdo;白刚说：&ldo;他们还审问吗？&rdo;他最关心这一码。&ldo;审啥？这么多人他审得过来吗？登个记就拉倒。&rdo;老头儿迟疑了一下，&ldo;哦，像你这有证明又被圈进来的，那兴许得问问。准是有啥怀疑嘛！每回也都有人被提审，啥事儿咱就不知道咧！&rdo;

本来白刚还想和老头儿多聊聊，可是很快老头儿却发出了鼾声，睡着了。这时白刚静下心来，听见四周都不断有鼾声传来。尤其是大车上那些人们，他们多半穿得厚，起早贪黑风里雨里的活动惯了，不管在哪儿只要得空儿倒头就睡。他们都是给队里干活，扣一天也有一天的工分，领一天的补助，吃喝嚼费还可以报销，他们才不在乎呢！

白刚就不同了，身上冻得透心凉，心里沉甸甸的，他也想眯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真羡慕这些农民，不仅吃苦耐劳，而且对折磨、灾难有这么大的承受能力。圈在这样一个天寒地冻的广场里，好像没有惊慌，没有埋怨，也没有唉声叹气。不少人还能呼呼大睡，竟随遇而安。可是自己是一个被打入另册的人，想做这样一个混混沌沌的人也不可得呀！你想随遇而安，却总是头悬利剑，随时都会有更大的打击更大的灾难等待着你。谁能想得到刚安安生生干了几天活，竟突然来了一场横祸？而且怎么了结又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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