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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第1页）

悲痛，屈辱，不平，和对儿子的歉疚，深深折磨着吴玉萍的灵魂，像无数把尖刀，挖着她的心，她又昏迷了过去。

当吴玉萍在后院哭泣时，她的房东牵着一头老黄牛，牛背上还搭着一条被子，站在火葬场门前。一边敲着铁门，一边喊叫。房东大哥老泪纵横，一边哭着一边述说：&ldo;刚淹死的孩子，趴在牛背上多转游几圈，把水空出来，孩子就有救，快放我进去，救救孩子吧！哪有刚淹死就送火葬场的？&rdo;外边许多跟着来的街坊一些干部也在吵嚷：&ldo;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刚淹死几分钟一捞上来不让救就送火葬场，哪有这条子理？&rdo;

人刚淹死几分钟就送火葬场？为什么门外还跟来这么多人？事情是这样的。

一群孩子一块儿洗澡，一看这孩子沉了底，几个孩子吓得都抱着衣服光着屁股往家跑，一边跑一边喊叫：淹死人了，淹死人了。这条河就在一条小街的北面，农业局就在这条街上。许多人家的后门正对着小河，孩子们洗澡的地方就在农业局的北门外。

孩子们这一喊，满街的人都出来看，有人马上去农业局报信。机关出来几个人很快把孩子捞了上来。那时县城很小，吴玉萍在这条街上住了六七年，人们都熟悉，她端庄大方，接近群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一个人带着两个很小的孩子，生活很困难。让她长期下乡的时候，有人就说：机关那么多男的女的，没孩子拖累，单让你去，你不会不去？还有人说，让你去你就把孩子带上。吴玉萍说，那影响多不好啊！人们说他们不顾影响你怕啥？现在听说是她的儿子死了，都非常同情，人们纷纷议论，愤愤不平。并且说孩子死的工夫不大，要赶紧抢救。人越集越多，出啥主意的都有，说得最多的是让孩子趴在牛背上，牵着牛走，把水控出来就有救。

吴玉萍以前的房东大哥说，你们先把孩子抱机关去趴在桌子上先救救吧！我去找头牛来。大家都说这样好，机关一个青年抱起孩子就往机关跑，大家也都跟了过去。

正这时朱一夫局长出来了。知道是抱着孩子去机关急救，便马上对那个青年训斥说：&ldo;抱到机关干什么？你还嫌影响小让人们都看看，展览哪！一个孩子死了死了呗！已经死了还抢救什么？快叫车送火葬场。&rdo;

那个青年刚要去给火葬场打电话叫车，人们把他拦住了，都喊叫起来：&ldo;淹死的人有的是一下呛着了，人刚死，哪能不抢救马上送火葬场啊！&rdo;&ldo;有人找牛去了，等等吧！要抢救。&rdo;&ldo;他妈离这儿就二十里地，怎么也得等他妈回来呀！&rdo;朱一夫一看老百姓都向着吴玉萍说话火了：&ldo;这里有你们什么事？机关的事用不着你们管，都给我散散，该干啥干啥去！&rdo;

群众看他这种态度也气愤了：&ldo;你处事不公就兴我们说说！&rdo;双方正吵着局长来了，人们马上围上局长还是说要抢救，要等孩子他妈。还对朱一夫说的马上送火葬场不满。

朱一夫看人们在局长面前告他的状，更厉害了：&ldo;你们起什么哄？都给我走开！&rdo;他这种蛮横态度更激起了群众的愤怒，有些人平常就知道他的为人，说得就更难听了：&ldo;人家的孩子刚死不抢救，就送火葬场，你们孩子死了也这样吗？还有点良心没有？&rdo;&ldo;人家带着两个小孩子，就不该让他妈长期下乡！&rdo;说到这里，局长也担着责任，自然心里不高兴：&ldo;下乡锻炼，人人都应该，带小孩的为什么就不该去？&rdo;

朱一夫一看局长也被包围了，有些尴尬。心里倒有些高兴，胆子也壮了，便对群众训斥起来：&ldo;机关内部的事，你们管得着吗？都给我走开！&rdo;然后又对局长说，&ldo;在这儿围着让他们说三道四的，影响多不好，赶紧送火葬场吧！&rdo;局长说：&ldo;要不先放机关，等他妈回来……&rdo;还没等局长说完朱一夫便抢了过去：&ldo;放机关哪行啊！机关那么多人看着也得说三道四，而且这些人也会老围着，影响太坏了。&rdo;

局长也觉无奈，觉得这些人老围着，越集人越多，机关一些干部也都来了，都对领导的做法不满，也确实影响不好，没有说话，等于默认了朱一夫的意见。朱一夫便马上训斥机关那个青年：&ldo;我早让你给火葬场打电话让他们来车，你怎么还愣着？&rdo;

火葬场的客货两用车来了，局长、朱一夫和机关一些人跟着孩子遗体一起走了。许多人还是不甘心：&ldo;是你们的影响重要，还是孩子的命重要？&rdo;有些人不仅喊叫还跟着上火葬场去了。

这些情况吴玉萍都不知道，事后知道了，又是刻骨的悲痛和悔恨。她悲痛命运的不公，又悔恨自己的懦弱，为什么不能拒绝下乡，为什么不能守护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在火葬场时不冷静一些，如果她能知道房东的到来，拼命也要把儿子放在牛背上，或许还能挽救于万一。可这一切都太晚了，她捶胸顿足，撕裂着自己的心，恨不得和儿子一起归去。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2（7）

就在房东狠命地敲门时，朱一夫气呼呼地出来了，站在台阶上喊叫说：&ldo;别开门，不能让人们进来。&rdo;然后又对门外的群众说，&ldo;你们起什么哄？有你们什么事儿？都回去。&rdo;

群众从河边到现在喊叫这么半天也不顶事，喊叫的劲儿小了，只是不住地嘟囔：&ldo;这么不讲理。&rdo;&ldo;没一点人性。&rdo;只有房东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还是喊叫说：&ldo;我是来救孩子的，让我进去，把孩子放牛背上多转游会儿还有救，放我进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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