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禤晓冬回过神来,盛无隅不知何时已从轮椅到了沙发,靠着他,呼吸交错。 两人都一米八几的身高,挤得沙发都显得狭窄,禤晓冬紧紧揽着盛无隅的腰怕他滑落下去,盛无隅斜靠在软枕上,仗着被宠爱有恃无恐,又去亲了亲禤晓冬的耳朵,低低笑着。 禤晓冬终于忍无可忍,应着心里的渴望一不做二不休地侧过脸,狠狠回吻过去,理智防线完全溃败。 两人气喘吁吁,禤晓冬侧着身子小心翼翼抱着盛无隅,十分投入地吻着。 盛无隅睫毛轻颤,回吻得也很直白热诚。 游戏激昂的背景音乐自顾自响着,是夹杂了海浪声和海风的美好音乐。大屏幕上显示着游戏画面,高塔处已经开动了自动防御系统,来犯的玩家找不到人,处处踩雷中机关,他们发现这座岛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源,看来是座新岛,再攻击只是浪费时间,便停止了攻击,自己撤离了,而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游戏已经自动进入了暂离情况。(这里只是游戏画面!没有任何暗示!!!) 禤晓冬关了电脑,和盛无隅相拥着在沙发里,他们刚从一个深长的吻里解脱出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又舍不得分开,只是依偎着。 盛无隅闻到禤晓冬刚刚冲澡过身上的桃子沐浴露的酸甜香味,用舌头舔着他后颈,用牙齿轻轻磨咬着他的肌肤皮肉,声音低哑:“我还没有尽兴——去我房间还是你房间?” 禤晓冬感觉着后颈传来的阵阵酥麻,垂眼看盛无隅浓密睫毛下蜂蜜色双眸流露出的浓情蜜意,薄薄双唇被他亲得殷红诱人,耳边又听到那磁性带着魔幻的声音,仿佛被催眠一般,早已色令智昏,他下了沙发,低头稳稳抱起盛无隅,往盛无隅的房间行去。 不管明天以后如何,这一刻他们是彼此心悦的,他也愿意满足对方的所有要求。飞蛾扑火 这是混乱的一个冬日。 禤晓冬打开花洒,任由温热水珠密集落下,清洗着自己的身体,脸上的热度尚且未消下,他实在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主动给人奉上一切,只为取悦欢愉对方。 他洗干净,随便擦了擦水,赤着身子走出来,半墙的玻璃窗光线明亮,照着床上的盛无隅,他侧着身子拥着被,露出光着的肩头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臂在被外,侧脸英俊犹如雕塑美男子,眉目满足,睡得正好。 禤晓冬走过去,冬日阳光洒在他自己的身体上,刚才那段混乱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暧昧痕迹,膝盖磨得甚至有些红,任是自己久经锻炼体力惊人,此时他的腰腿仍然有些使用过度的微酸,他将窗帘拢了过来,屋里阴暗下来。 禤晓冬回到床上,轻手轻脚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满意地伸手抱着盛无隅,也闭了眼睛放松身体决定接着睡个午觉。 从少年时他就知道,好的东西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享受,过了就不一定还有。 他抱着对方温润的身体,贪恋一般地紧紧贴过去,干渴多年的肌肤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和满足,不得不说今天这一场,他看着盛无隅愉悦之时自己精神上带来的幸福满足,胜过了一切。 这一刻,至少他拥有对方,至于将来,他完全不去考虑。 两人一梦酣甜,醒来的时候禤晓冬看到盛无隅也不知何时醒了,低头正看着他,看到他醒了,两人四目相对,忍不住笑了,然后又不自由自主吻上了。 一旦突破那层界限,两人很轻易自然地彼此接受了亲密的关系,床上又是一番厮磨亲热后,禤晓冬低声道:“我抱你去浸浴吧。”他也出了不少汗,应该不舒服。 盛无隅笑道:“好。” 宽大的浴缸,和从前一样的流程,禤晓冬抱着盛无隅放入浴缸中,低头看着他那双骨肉匀停的双腿,伸手在手心里倒了沐浴液,替他慢慢按摩,从足趾到脚跟,从小腿到腿根。 盛无隅没有拒绝,反而和他直接谈论自己的腿:“每天都有在床上用仪器按摩防止肌肉萎缩,其实医生也有建议,如果有配偶,可以多多行房,刺激神经。” 禤晓冬将信将疑,盛无隅仍然道:“手术日期定在年后,这次能恢复行走的可能性很大,维特医生到时候会飞过来替我主刀,还有几位有名的医生来我国会诊,所以可能到时候会住院很长一段时间。” 禤晓冬握紧他的脚踝揉了揉,看盛无隅果然没什么反应,一边替他打上沐浴液的泡泡,一边道:“希望这次能成功。” 盛无隅道:“嗯,不成功也没关系,我们再继续找别的法子。” 禤晓冬替他全身都打满了丰富洁白的泡泡,按揉着打着圈,盛无隅微微抬高下巴,让他替自己洗脖子,眼睛带着笑意,禤晓冬洗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起盛无隅双手又没问题,完全可以自己洗,显然对方这是在享受情趣。 但自己再多洗一会儿可又要丢丑了。 他掩饰尴尬,拿了花洒来冲洗泡沫,盛无隅道:“不再多洗一会儿吗?” 禤晓冬道:“我想起午餐你也没吃,该饿了吧,都睡到这个点。我刚才放了点羊肉煮汤,先喝汤吧。” 盛无隅笑道:“好,那就先喝汤……晚上你陪我睡吧?” 禤晓冬不说话,替他冲洗后拿了浴巾包裹,将他抱了出去,盛无隅笑得很自然:“或者我去你那里也可以,就是你的床可能不太方便……” 禤晓冬开口:“我陪你睡。” 盛无隅满意了。 禁忌的界限打破,两人似乎再也回不到昔日那平静的生活。 半山的小小农庄,只有他们两人,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一般。 晚上自然而然睡在了一起,至于吃饭吃着吃着吻上,打游戏打着打着打到沙发去都是常事。这像是一个悠长的假期,禤晓冬极尽温柔,盛无隅也来者不拒,两人仿佛灵魂相吸,只觉得每一处都分外契合。 眼见着就快要过年了。地里只留了些耐寒的菜,山上的果树也都种得差不多不需要管,尽日无聊,禤晓冬也就变着法子做饭给盛无隅吃,又陪着盛无隅在特殊的器械上运动。 盛无隅接了盛磊磊的电话,对禤晓冬道:“今年情况特殊,不在京里过年了,家里人都来静海过年。” 禤晓冬道:“是担心你回去太远劳累吧,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装到车尾箱带回去就好。” 盛无隅道:“算是担心我吧,不过也正好让你都认全了我家的人。” 禤晓冬一怔,盛无隅抬眼微笑着看他:“你反正也一个人,陪我一起过年吧?不能白拿你这么多礼物,得去把他们的红包都拿了吧。” 禤晓冬觉得自己手心微微沁了一层汗,盛无隅看他紧张,宽慰他:“我都和家里人说了你的事,没事的,我们家人都很开明很好相处,你别担心。” 禤晓冬结结巴巴:“你和家里人说了……” 盛无隅道:“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想请求和你深入开展一段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关系,而且这段时间,我觉得和你甚是契合,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好……”他看到禤晓冬的脸渐渐发白,有些诧异,毕竟禤晓冬这人温柔平和,行事大方磊落,当初盛磊磊用鱼缸的事难为他,他不卑不亢,冷静平和,就不是个怕事怕人的性格。虽然是时间短了些,但是他们关系稳定,见家人这事不至于这样。 他心下略微转了转笑道:“可能也是我操之过急了,如果你没准备好见家长……那下次也行,只是年后我可能就要住院治疗了,所以才有点急了希望能借着过年的机会让家人和你认识……” 禤晓冬按下心底那窜起来的恐惧感,勉强笑道:“我……我没准备好,等你住院要手术的时候……我去医院看你……” 盛无隅双眸凝视着他,温和包容:“行。” 禤晓冬看他答应了,千钧大石仿佛落下,他拿了个橘子剥开:“对不起……” 盛无隅道:“没什么……是我太心急,怪我,我父亲虽然是高官,但是他很和蔼,我母亲年纪也大了,大多数时候在国外,他们思想都很开明,我两个哥哥和嫂子都是自由恋爱,包括孙辈的婚姻,他们都从来没有干涉过,对小辈一直很包容。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对你有什么看法,或者对同性配偶有什么看法。” 禤晓冬听他数出一连串亲戚,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盛无隅察言观色,缓缓道:“只是过年见一见认认人,在静海我也有公寓,平日里我都一个人住,你过去和我一起住,不需要应酬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更不会有人敢冒犯你。” 禤晓冬挤出了个笑容,将橘子递到盛无隅手里:“无隅,你让我考虑考虑。” 盛无隅接过橘子放在一边,伸出手握紧他的手,轻轻摸索着他结着茧的手指:“我的态度是很认真的,是想和你发生长远的稳定的关系,不是只图一时欢愉。” 禤晓冬吞了吞口水,不敢看盛无隅的眼睛:“我知道了。” 盛无隅轻声道:“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和我说。” 禤晓冬应了声,努力使自己的脸色放轻松:“我去厨房看看汤好了没。” 他几乎是落荒而出,才走出房间,肩膀就垂了下来,他看着熟悉的农家小院里的院落,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能永远在这农庄里,两个人度一世,该多么好啊。 见家长……禤晓冬知道,他平生最怕见家长。 林亦瑾的父亲林若飞,曾经是他年幼生活里需要百般讨好敬畏的神灵,也是这个神轻而易举驱离了他,让他打回原形,一无所有。 还有…… 他闭上眼睛,仿佛又再次回到许多年前那窒息一样充满压迫力的场景,面对着那个身着军装,肩上扛着炫目肩章的长官。 那居高临下审示的目光,那些温和甚至称得上慈祥的话语。 他们都这样,位高权重,威重令行,绝不会说任何脏字,他们的态度总是温和而充满教养的,但是压力无处不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就会自己心里充满了罪恶感。 自己好像总是招惹上这样的人家的孩子啊。 他们有的是办法,不动声色的,轻而易举的,用温和却又雷霆万钧的手段,让自己离开他们的儿子。 一切温和平静,一切言笑晏晏,一切情笃美好,全都是幻梦华美的泡泡,最终都会幻灭。手段施展开,总是特别有效,斩草除根的。 他和盛无隅所拥有的,只不过就是这短暂的数个月罢了,对方按捺不动,可能不过只是等盛无隅手术过后罢了,自己若是真的送上门,当然一定也会是慈和亲切的,开明温暖的大家庭,一个安详平和的年。 等到盛无隅手术过后,他们有的是办法,风卷残云一般将自己清除出他们儿子的世界。 他走回厨房,看到满满当当那些已经蔫了许多显出锈色的香槟玫瑰,他剪去腐烂的枝条,加入延缓衰败的药水,极尽手段延长这些鲜切花的开放时间,每一天挑走败落的,然而终于还是到了清理走的时候了。 舒适区外 盛无隅之后绝口不提回家见家长的事,一切如常,和禤晓冬仍然亲密无间,这反而让禤晓冬心里极其愧疚。 他明明知道,在这手术之前的关头,盛家人对待自己绝对会和暖如春风,一切依着盛无隅来。 无论将来如何,这一刻盛无隅待自己的心是真诚炙热的,他还记得盛无隅是心理出了问题才来休养的,盛家人显然也深知这一点,包括盛磊磊的前后态度转变,盛无隅是盛家的星星,他们会为了盛无隅的心理状况和手术前景对自己很好。 但不包括以后。 自己本来可以以盛无隅为重,陪着盛无隅见家长,陪他入院,陪他到动完手术,将这一段缘分善始善终,能走到哪里都行。 但是他累了,无法应付太复杂的关系,也做不到笑容相对去敷衍心里可能对自己有恶意的人。 他只想简简单单,一饭一蔬,一山一庄过自己的自在日子,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想爱就爱,不合适了就离开。 是不是该分手了?这么多天偷来的时光,已经可以供自己一辈子回味,不如了结在最美的时候。 分手也容易,等盛无隅回去过年,发个短信解释下说分手,自己农庄一锁,买个二手车再出去几年,盛无隅是君子,也是个傲气人,自然不屑于死缠烂打,自然就分了。 分手的意图一起,渐渐炽盛,但愧疚也随之而起,他心里甚是煎熬。 晚上陪盛无隅的时候,愧疚愈深,越发妥帖。 等夜深人静之时,他只闭着眼睛装睡,一只手忽然揽了过来,覆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 他吃了一惊睁开眼睛,盛无隅转过脸在黑夜里看着他:“心里有事?” 禤晓冬拉了被子替他盖上:“没什么。” 盛无隅轻声道:“我给你道歉。” 禤晓冬吃了一惊:“你没错,道歉什么?” 盛无隅黑夜里定定看着他:“为我的自私,迫不及待的表白,确定关系,并且急于想让你陪我回家,陪我住院,是因为我担心手术后,无论成功与否,我都要在医院里住很长一段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很多事情会发生,因此我急着要和你确立关系,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太傲慢了,没有尊重你。” 禤晓冬心里又酸又软:“不怪你,是我的问题。”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却仍然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无法接受正常的人际生活,隐居在山里,不愿负责任,是自己有问题,配不上眼前这熠熠生辉的人。 他低声道:“我不想和人来往,人太复杂了,我觉得每天和鱼,和植物打交道,都比和人打交道要轻松很多,盛无隅,如果我以前遇见你就好了,那时候我很乐于进入一个家庭,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的接纳,会用心经营每一段关系,像你说过的那样,认真对待每一个很重要的人。” “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想了。”一个人更简单,盛无隅很好很好,但是他不想接受成为盛无隅男友以后带来的一切麻烦。他来得太迟了。他已经失去了热情,无法回应他了。 盛无隅却低声道:“林亦瑾正要求改母姓,并且将林家的股份全部返还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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