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摇头笑道:&ldo;公主离开的时候还是个五岁的娃娃,我那小子能记得啥?而且近日老夫正命内子相看京中贵女,毕竟峥儿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不过到底挑中谁,老夫还是允许他自己决定。至于公主殿下,她……&rdo;高延顿住不再说下去,只微微一笑,回头望了望天边久久不散的狼烟,这动作不言而喻‐‐
司马妧有没有命活着回京,都还不一定呢。
?
☆、第6章
?司马诚不明白,嘉峪关是不能丢的。
嘉峪关一旦被攻破,北狄强悍的骑兵将在河西走廊平坦的地势上无所阻碍。骑兵的高机动性和广阔平原令靖兵很难阻击成功。即便得到消息后速速前往迎敌,很可能抵达之时看见的只是被劫掠一空的城池。
而且,呼延博有意占领河西四州的两州‐‐瓜州和张掖,如此一来,北狄将横亘在从西域通往镐京的丝绸商路中心要地,这条生机勃勃的漫长商路将由此被生生阻断。
更重要的是,张掖州中,焉支山下有山丹军马场,这是大靖最肥沃最富饶的大片养马糙场,却即将成为呼延博的囊中物。
北狄以骑兵闻名,经验证明对付骑兵最有效的就是骑兵,而骑兵的关键又在于马的好坏。
‐‐失去山丹糙场,大靖再无可堪匹敌的马场。
马劣,兵就弱。
总而言之,嘉峪关一丢,大靖的骑兵力量很快会被削弱,而北狄步步紧逼,最终将把整个河西走廊拱手送人,自己只能缩在乌龟壳里,疲于防守。
这绝非夸大其词。
因为史书就是如此记载的。
数日前那场嘉峪关血战的血腥气仿佛还未散去。
额上系着白布条的司马妧,提刀踏上被火烧得漆黑的张掖城头,她望着残破不堪的中央长街上还在燃烧的房屋,看见路边一些百姓躬身默默拾着残骸好用来修补,还有一些人躲在自己的屋里闭门不出,更多的人则把家当打包放上板车,准备往南、往金城的方向迁徙。
这些迁徙的队伍中,不止有汉人,还有跨越沙漠戈壁、千里迢迢来中原做生意的胡商,以昭武九姓为代表的西域商人们面对北狄来势汹汹的铁蹄,深感无法归家的痛苦,被抢劫一空的财物又令他们此趟血本无归。
如今除了希望楼重带兵早日驱逐北狄人之外,他们只能跟随靖朝百姓一起,暂时前往金城避难。
数日前,嘉峪关陷落,楼定远战死。
楼重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古稀高龄重披战甲,组织军队上阵迎敌。
司马妧不知道,如果她能预料到最终的结果,自己还会不会听从大伯的命令,先行由周奇和田大雷护送,乔装趁乱离开嘉峪关。
额上紧紧缠着的白布条在不断地提醒司马妧,那个细心教自己马术和兵法、领她一寸寸踏过河西肥沃土地的大伯已经不在了。
可是战争才刚刚开始。
司马妧望了一眼北方天空上依然飘散的狼烟,回身走下城楼。
张掖的刺史府临时成为军队的集议地,郡守被呼延博的人杀死,张掖城以及下辖府县群龙无首,全由楼重暂时接管。
楼重已经七十多了,即便他看起来精神矍铄,也架不住岁月不饶人,北狄的咄咄逼人、阵前丧子之痛和数十日的熬夜老作,这个老人……他还能够扛多久?
几员副将围绕着地形图愁眉不展,白发苍苍的楼重额上同样缠着白条,他抬起头来,看向刚进门的司马妧。十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瘦了两圈,眼有血丝,声音沙哑:&ldo;回来啦,城里的情况怎么样?&rdo;
司马妧抱拳答:&ldo;禀大将军,呼延博有目的性地重点攻击城中防御设施,且让刺史府完好无损,可能有日后作为自己行辕的打算。呼延博整顿好兵马、补充完粮糙后,必定还会回来。&rdo;
&ldo;我认为他的胃口很大,张掖他想要,如果可以,整个河西走廊,他都想要。&rdo;
楼重满意地点了点头,司马妧的表现越出色,他就越暗恨她不是男儿身。心下一声叹息,楼重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ldo;看看,斥候最新传来的消息。&rdo;
斥候回报,呼延博正在张掖以北整顿兵马,似乎打算将麾下两万骑兵分成两路进发,北狄世代游牧,人口稀少,两万人马看似不多,但战斗力惊人。论单兵作战能力,大靖的骑兵少有能与之匹敌。
战报看得司马妧直皱眉:&ldo;难道他想绕过张掖,先行攻陷其他府县,再回头把张掖包个饺子?&rdo;也不怕楼重的兵从背后偷袭他?好狂妄的作战方式。
&ldo;将军,我有个想法,或许能把他的主力再次吸引过来,&rdo;司马妧沉吟片刻,&ldo;太子兄长的服饰是否尚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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