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头顶上的夜空黑的好似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墨,除了被浓云遮住的黯淡月亮,连个星子都没有。秦端仍然没有消息,他已经失踪了三个多小时,警察来过又走了,这山头实在太大了,搜救格外困难,他们不可能兴师动众地发动警力去找一个大学生。林绪背起放在帐篷里的背包,说:“你们先休息吧,我再去找找。”有个小姑娘立马拦住他:“晚上根本看不清路,太危险了!”林绪疲惫极了,对她温和地一笑,语气却很坚定:“没关系,我会小心的。”说完他不顾及同伴的反对,打着手电筒继续进了山没走一会儿,手机蹦出一条感叹号提示,晚上山里居然没有信号了。茂密的树叶摇摇晃晃,打在地上跟鬼影似的。林绪向来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从小想象力还特别丰富,恐怖片绝缘体,一个人走夜路都能脑补出几百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鬼怪,非常擅长自己吓唬自己。尤其走这种林间小道,周围比人都高的树叶簌簌作响,每一步都心惊肉跳。并不温柔的夜风在他耳边呜呜地刮,鬼叫似的。但是林绪今天竟然没有感到害怕。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跟那些不存在的东西斗智斗勇了。“学长”“秦端!”“听到跟我说句话!”厚重的夜色沉甸甸地压在身上,林绪的步伐越来越重,心脏好像被钢丝绞在一起了。林绪感到一阵绝望,要是找不到秦端,他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一晚上。“秦端”“秦端……!”林绪漫无目的地往前走,道路上破碎的树枝被他踩在脚下,发出“吱嘎”声响。“学长!”林绪不抱希望地又喊了一声,可是这次似乎听到一个从远处传来的微弱又缥缈的声音:“……谁?”那声音太轻了,跟着夜风一起从耳边隐约划过,林绪不确定是不是他听错了,他骤然在原地站定,支棱起耳朵,提高了声音又说了句:“学长是你吗?能听到我说话吗?”片刻,回应他的声音也清晰了一些:“林绪?”“………”那简直是一股劫后余生的巨大惊喜,林绪方才沉重的步伐瞬间就轻了起来,他几乎是跑着向声源处靠近,“秦端!我听到了!你在哪里?!”这段路很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地上都是细碎的小砂石,脚底下容易打滑,尤其晚上什么都看不见,也得亏林绪体重轻、惯性小,才能稳住刹车没一路滚下去。秦端靠在一棵树干上,孤孤单单地坐着。“我一直在找你。”林绪一步一步走过去,在秦端身边蹲下,“你去哪里了?”秦端轻轻咬了下唇,低声对他解释道:“一开始我想去厕所,有个人告诉我这边有公厕,但是沿着这个方向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然后在路上滑了一下,不小心摔下来了。”林绪闻言一惊,把手电筒往下照了照,“摔到哪里了吗?”“没有,就是可能扭到脚踝了,一个人走不了路。”秦端慢慢垂下眼,轻声地对他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秦端的嗓音也极其低哑,他一定试过求救,但是没有人能够听到他说话。林绪顶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重重落下来,他忍不住用力将秦端抱进怀里,低低地说:“没事,你没事就好。”……晚上九点。半山腰大本营的人都快疯了,不仅秦端找不到了,林绪也没回来,他们是出来团体娱乐活动的,不想背着两条人命回去。林子里的猫头鹰叫的他们人心惶惶。“林绪的手机也打不通了,不会是跑到没信号的地方去了吧?”“要不……我们一起再去找找吧?”“这黑灯瞎火的,晚上根本什么都看不清,而且山路又不好走,说不定我们这些找人的一脚踩空也会出事,明天等太阳出来再说。”社长头脑清醒地说,“林绪应该是找到秦端了,不然不会到现在也不回来,他俩一起作伴应该没问题。”唐和文看着外面黑压压的树林,仿佛深渊巨口一般的黑暗,他原地徘徊了半天,始终没有迈出一步。林绪出来的时候背着包,里面装了不少吃的,薯片、巧克力、矿泉水、面包片,什么都有,秦端一下午没吃东西了,又饿又渴,拿着燕麦面包一点一点地吃。林绪坐在他旁边,一口气喝了半瓶矿泉水。秦端的脚踝完全肿起来了,根本没办法移动,他们不可能连夜回到帐篷那边去,林绪含了一块巧克力,起身道:“我去找个能挡风的地方,你在这里等等我,手电筒不要关,我马上就回来。”秦端看着他说:“小心一点。”好在他们附近就有一块竖起的大石头,快两米高,给他们挡风遮雨是够用了。山间的夜晚还是极冷的,大风呼呼地刮,秦端的嘴唇冰凉轻颤,脸庞削瘦苍白,整个人的温度都跟冰块似的,冷的没有一点血色,被手电筒的光线那么一扫,简直跟鬼一样。“我抱你过去。”林绪用力将秦端抱起来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负荷运动了,换了人过来指定没两秒就要被林绪给扔地上去。林绪把背包垫在秦端的背后,不至于那么冰凉。秦端忍着脚踝的痛,轻声对他说:“谢谢。”“没事。手机打不出电话,只能先这么将就一晚上,”林绪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医院。”虽然急救电话没信号也能打,但是这个地方120的车上不来,半夜三更又看不清路,摸黑下山的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就更危险了。秦端“嗯”了一声,缓缓靠到了身后的石壁上,闭上眼睛。……林绪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找他呢?秦端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但是他这时又冷又累,没有来得及细想,就陷入了一种半昏睡的状态。等到秦端彻底睡着了,林绪才将衣服轻手轻脚地盖到他身上,轻轻把人抱进怀里。夜里非常安静,林绪借着月光,用目光细细地勾勒着秦端的面部轮廓,仍然还有一丝丝劫后余生的惊悸,心脏不断砰砰跳动着。“……对不起。”林绪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苍白优美的唇角,声音极低极低地说,“我忍不住了。”然后他缓缓低下头,在秦端的额角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卷在月亮上的乌云逐渐散去,柔和的月华落在两个人的身上,洒出一层若隐若现的流光。林绪伸手抱着怀里的人,就在这天地之间,内心感到非常宁静。秦端似乎是感觉到冷,他无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往林绪的怀里缩了一下。……好像又不那么宁静了。黎明前最浓郁的那一泼黑暗散去,从地平线升起了一丝明亮的金光,天色逐渐地亮了起来。林绪基本上一晚上都没睡,他怕山里晚上不安全,半夜会有什么虫子跑出来,直到将将天明的时候,才靠到石头上,闭上眼睛打了很短一会儿的瞌睡。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快醒了,林绪把外套从秦端身上拿下来,披到自己身上,他的手指早就被冻僵了,动作的时候显得有些迟缓。秦端缓缓睁开眼睛,许久没有动弹过的腿部传来一阵刺麻感,他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刚想起身的时候,发现他……正靠在一个人的身上。旁边的林绪微微地对他一笑:“醒了?”过了两三秒,秦端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意识这才完全苏醒,他们现在还在山里,而林绪就这样陪着他过了一夜。秦端看到林绪的脸色不是很好,甚至耳朵都有些苍白,轻声询问:“你还好吗?”林绪不想让他担心,柔声道:“我没事,我们马上就能下山了。”直到现在,林绪终于能看清秦端的伤势,他的脚踝整个浮肿了一圈,裤腿下面的皮肤红了一大片,看起来视觉冲击力还是很强悍的。林绪轻轻地将他的脚踝垫在掌心,“我先帮你固定一下,然后我们吃完早饭就走。”林绪包里放着一件白衬衫,本来打算出来玩第二天换的,现在也派不上用场了,他把衬衫撕成了几片,绕着秦端的脚心和脚踝缠了两圈,动作很轻。从秦端的角度自上而下望过去,长长的睫毛和挺拔的鼻梁,以及下颌优美的部分线条轮廓。秦端的心里不知怎么轻轻触动了一下。非专业人士的劳动成果简直不忍直视,手法拙劣地做了最简单的固定工作,林绪从包里掏出了最后一点食粮他们还有半瓶水,两块小蛋糕,以及金针菇、小辣条这种小包的垃圾食品,凑凑合合能当一顿没有营养的早餐。两个人坐在一起吃了点东西,勉强填饱肚子,林绪蹲到他身边,垂眼望着他:“手机没有信号,联系不到别人,我背你下山。”秦端闻言有些诧异地抬起眼皮虽然但是,林绪的小身板实在是不像能背起一个成年男性的亚子。秦端跟林绪对视了两秒,被他眼里那诚恳又认真的眼神打动了,遂非常信任地点了点头。林绪小心翼翼把他扶起来,让秦端靠着石头站着,然后在他身前微微弯下腰:“来”秦端从后覆到林绪的身上,鼻梁凑近他的脖颈,闻到了一股残留在皮肤上的很淡的檀木味道的男香。居然还喷香水。秦端双脚完全离地的那一瞬间,林绪的少年老腰差点儿就“嘎嘣”一声响,直接当场跪下,好悬才稳住了重心,原地停了三秒钟,然后抬步向前走。……走起来的时候感觉也没有那么费力。想到跟他肌肤相亲的人是秦端,林绪就感到体内有源源不断的神秘力量在支撑着他向前走。问就是爱情。走到半山坡的时候,林绪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个不停信号突然连上了,他的未读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往外蹦。林绪蹙了下眉道:“我的手机一直在震,你看看是不是他们给我发消息了?”秦端的四肢修长,稍微往上伸了一下胳膊,就能摸到林绪的衣服口袋,他用两根手指把手机拿出来,林绪下意识地就说:“手机锁屏密码是……”说到一半,他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没再说下去,转而道:“你用人脸解锁方便一点。”秦端没有发现那微妙的停顿,把手机放到林绪的面前晃了晃,面部识别解锁。各种社交平台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往外蹦,还有滴滴滴的短信通知声,林绪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躲避过脚下崎岖不平的石子路,说:“你给社长发个消息,说我们两个先走一步,让他们继续在那边玩,不用担心我们。”林绪从头到尾都没提到唐和文,秦端也没有做额外的事,按照他说的内容给社长发了一条消息,然后就把手机又放到林绪的口袋里了。走过了最陡峭的那段路,林绪稍微放慢了脚步,将背后的人往上掂了掂,微微侧过头,秦端的半张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声音轻缓地说:“这样会疼吗?”秦端的左脚现在都麻的没知觉了,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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