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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第1页）

周聿林敲门。

&ldo;进来吧，门没锁。&rdo;里面传来一把粗哑的嗓音。

袁宁和周聿林推开门一看，只见一个中年人叼着烟坐在那里看报，这中年人不胖也不瘦，长着张斯文脸，和嗓子不太相称。他下巴胡子拉碴，瞧着有些不修边幅。

中年人余光扫了扫袁宁和周聿林，放下了报纸，说道：&ldo;哟，生面孔。你们什么事吗？&rdo;

&ldo;我想加入棋协。&rdo;周聿林说。棋协几乎垄断了所有比赛机会，只有加入各地棋协才有资格参加总协的选拔，而只有加入了总协才有机会参加更高层次的、国际性的比赛。

如果是其他小孩来说这句话，中年人可能会发笑。可他端详着周聿林的脸半天，喃喃地说：&ldo;你看着有些眼熟啊。&rdo;他把手里的烟摁熄了，把弄着自己被烟熏黄的手指，&ldo;来，和我下一局。&rdo;

周聿林没有推拒，乖乖坐下。袁宁也拉了椅子坐在一边安静地看棋。

中年人看起来邋里邋遢、不太靠谱，下起棋来却和他的外表完全不一样。他不是西川江那种狠厉的棋路，是稳打稳扎的类型。可面对这种看起来非常笨拙的&ldo;稳打稳扎&rdo;，周聿林却再一次束手无策。

袁宁也提着心吊着胆。

眼看周聿林快输了，中年人又叼了一根烟。顾忌着有未成年人在场，他没有掏出火柴点火，而是把它咬在嘴里解瘾。他站了起来，从抽屉里抽出两张表：&ldo;行了，你们填了吧。&rdo;

周聿林和袁宁都愣了一下。袁宁说：&ldo;我是陪周聿林来的。&rdo;

中年人含着烟，声音含含糊糊：&ldo;陪着来？都几岁的人了，你以为是小学生，上个厕所还要喊个伴？而且那一般是小女生干的！&rdo;

周聿林到底还小，被挤兑得面上一红。

中年人睨了眼袁宁：&ldo;你不会下棋？&rdo;

袁宁一愣，回道：&ldo;会啊。&rdo;

&ldo;申请表都给你了，&rdo;中年人敲敲桌子，&ldo;你瞧不起棋协？&rdo;

&ldo;可是我下得不好。&rdo;袁宁也红了脸。

&ldo;现在国内有几个人下得好。&rdo;中年人叼着烟，满脸都是不以为然，&ldo;你长得不错，到时候拍个照当广告，指不定能吸引点小孩子来看围棋学围棋。下得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反正又没几个人看得懂。&rdo;

周聿林和袁宁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中年人有些古怪。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瞧见屋里的情况，来人拧起眉头，骂道：&ldo;肖盛昶，你又在做什么？&rdo;

袁宁吃了一惊。肖盛昶是棋坛老前辈了，曾经在亚联上冲到第一，后来不知怎地居然再也没出现过。原来他在棋协里吗？

肖盛昶大言不惭：&ldo;我帮你挖到两个好苗子，你瞅瞅看，这长相拿出去是不是比岛国那西川江还要好几分？&rdo;

&ldo;简直胡来。&rdo;来人黑着脸，转头对袁宁和周聿林说，&ldo;进棋协是要通过选拔的，一般不能这样直接加入，除非有人举荐‐‐&rdo;

&ldo;我举荐啊！&rdo;肖盛昶插话，&ldo;别把我不当人，我好歹也是棋协元老，连小邱见了我都恭恭敬敬地喊一声&lso;前辈&rso;。我的推荐怎么就不作数了？我说老何啊，你要公私分明知道不？不能因为我们之间有点恩怨，你就滥用职权拦下我的推荐。&rdo;

听着肖盛昶满嘴跑火车，&ldo;老何&rdo;咬牙说：&ldo;你这能叫推荐？长得好和下棋有什么关系？&rdo;

&ldo;我和他下了一局，&rdo;肖盛昶的脸色也严肃起来，指着周聿林说，&ldo;他能和我下二十分钟，他旁边这孩子能看懂我的每一步棋。不是我说你啊老何，别以你那小人之心度我这君子之腹！&rdo;

肖盛昶义正辞严地这么一说，老何顿时语塞。他考虑了一下，摆摆手说：&ldo;那好，你推荐的人你来带。你要是答应就让他们填表吧！&rdo;

肖盛昶叼着烟，朝袁宁两人招手：&ldo;行，你们填表吧，我去抽根烟，回头我来带你们熟悉熟悉环境。&rdo;

这倒让老何有些意外。

肖盛昶走到屋外，掏出火柴，轻轻一擦，用那明亮的火苗点着了烟，放到嘴里抽了起来。那个个儿高一点、年纪大一点的小孩，长得可真像他父亲，不用问他的名字，他都知道那小孩姓周。他一下子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清晨，那个清秀羞涩的少年背着行囊来棋协报道，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在棋盘上把他杀得片甲不留。

令人生气的是，明明都杀得他片甲不留了，还一脸腼腆地说：&ldo;我下得不好。&rdo;瞧那样子好像还真的是那么认为的。那少年长大了、结婚了，棋依然下得比他好，只是不爱出风头，所以声名大振的是他，而不是那个羞涩腼腆的男人。他以为他有机会超越，结果却听到了对方的死讯。

不知道他的儿子在这条路上会不会比他们走得更远？

肖盛昶抽完一根烟，走进屋，接过袁宁两人填好的表，在举荐人那一栏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接着他领着袁宁和周聿林出去转悠了一圈，算是给他们把棋协介绍完了。他吩咐袁宁两人周末过来这边集训，摆摆手把他们给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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