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居之地,不怕忌讳。
许澄宁好奇地问:&ldo;先生,怎么看一个人装不装?您不妨教教我。&rdo;
燕竹生露出一脸看透一切的得色,许澄宁立刻明白他这是有很多话要说了,麻利地挪了挪毡垫,跪坐得更近。
&ldo;四个字,言行无二。评判一人的品性,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评判一人的能力,不是看他做了什么,而是看他做成了什么。&rdo;
&ldo;说的比做的多,是最低劣的伪装,轻易能让人看出来;真正厉害的,应该是由言到行,都让人无可指摘,无可挑剔。&rdo;
&ldo;遇到这种人,你可要当心了。&rdo;
&ldo;比如?&rdo;
燕竹生摆了四个空杯子,拿茶壶往里面每个倒一点。
&ldo;比方说,有个富人,向全天下人表明向善之心,要给所有穷苦孩童更好的生活。于是这些孩子,每天都能得到一颗糖。&rdo;
许澄宁明白了:&ldo;孩子们得到了甜头,可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rdo;
燕竹生点头:&ldo;他没有做出任何实质的事,靠一点看似诱人实则只是小恩小惠便得了善名,本质上,还是一场求名得利的阴谋。&rdo;
许澄宁道:&ldo;可百姓自己是不是得了好处,他们心知肚明呀。&rdo;
&ldo;他不需要骗过百姓,只需要骗过与他同一层位里的人,便够了。&rdo;燕竹生笑了笑,&ldo;毕竟,上面的人,从来都能控制下面的人怎么想。&rdo;
&ldo;你知道,最通此道的人是谁吗?&rdo;
许澄宁没有说话,伸出一个手指,朝上面指了指,然后师徒俩心照不宣地挑了挑眉。
&ldo;先生是因为这样,才不愿入仕为官吗?&rdo;
燕竹生一个指节敲在她额头上,许澄宁轻轻痛呼,又被他捏了捏脸。
&ldo;木秀于林,风必折之,懂了吗?&rdo;
燕竹生收回手,倒是很坦然地说了:&ldo;为师若为官,眼里可容不得沙子,显贵还愿不愿意对我和颜悦色就是两说了。&rdo;
燕竹生是士族之后,现在之所以游离于朝野之外还能保持尊荣,便是因为儒林的推崇与仰慕。
有这样一重身份,将来无论如何更朝迭代,上位者为了安抚天下读书人都会照旧优待他。
可一旦燕竹生沾染了权势,稍微触动了哪一方的利益,即刻会被打成异党,谁也救不了他。
何况燕竹生不入仕则已,一旦入仕,只怕要把整个他看不入眼的朝野颠覆个遍,怎可能不得罪人呢?
&ldo;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属于我的时代,便当了出头鸟,又能起什么作用?&rdo;
燕竹生用两个手指夹住许澄宁的鼻子,轻轻扭了扭。
&ldo;你以后,可万别学了那些迂腐的酸儒,动不动就触柱死谏。为国为民不计个人死生固然值得尊敬。但命诚可贵,用,要用在刀刃上,不能白死。&rdo;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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