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啊等,缪存还不醒。骆明翰一时看表,一时看点滴,一时看天色,一时看缪存,留心着走廊上的细微动静,听到护士长的声音,他在门口截住她:“已经三个小时了还没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护士长不得已进来查看,刚到床沿便看到病人的眼皮动了动,继而轻轻地掀开了。 “这不是醒了吗?”护士长好气又好笑地责怪骆明翰的大惊小怪。话音刚落,身边便一阵风地掠过了人,骆明翰已然到了床边,手贴上他的脸颊:“感觉怎么样?” “渴。” 骆明翰从保温杯里倒出温水,听着护士长顺便问他问题,“手疼不疼?麻不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对劲的?来让我看看眼底,嗯,扁桃体啊还肿着啊小珍!病人醒了,来给他量下体温!” 骆明翰反倒成了多余的,站在床边不敢贸然上前。缪存转过眼眸,正看到他焦灼又吃瘪的样子,忍不住抿着唇虚弱地笑了笑。 这一笑被骆明翰捕捉到,一整天的焦躁惶恐自责在霎那间安定下来,他也对缪存勾了勾唇,那些情绪如潮水般退却,留下狼狈的痛楚。 护士量过了体温,虽然还没完全退烧,但已经降到了四十度以下。点滴还打着,怕缪存手疼,调慢了些速度。骆明翰终于能把那杯水递到他唇边了。 “你送我来医院的?” “嗯。”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骆明翰反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病床被摇起来了,缪存倚坐在床头,手里握着温热的纸杯:“只是有点难受,没什么好特意说的。” “只有有点难受?”骆明翰心口起伏,又强硬地忍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我希望你有一天,就算是手指被美术道划破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浅到你给我打电话前就已经止住血了,我也想要你告诉我。” 缪存仍没抬眸,手指抠着纸杯的接缝线:“告诉你了,就有用吗?” “有用。”骆明翰斩钉截铁地说,“以后都会有用,每次都会有用。” “那生气呢?” “什么?” “生气告诉你有用吗?” 骆明翰静了静:“有用。” “我那天早上生气了。”缪存淡淡地说。 “怎么生气?” “这也要说吗?”缪存不太理解地问。 “要。” “胸口很堵,像压着石头,虽然想假装开心笑一笑,但也笑不出来,心里一直往下沉。” 骆明翰这次静了很久,继而突然笑了一下。这笑虽然仓促,但很真心,眼神也很明亮,明亮而温柔。 缪存郁闷,发炎的声音沙沙的:“你笑我?” “没有笑你,只是高兴。” “我生气,你高兴?”缪存愕然地问。 “正常谈恋爱当然不会高兴,”骆明翰说,“但我们只是玩玩,所以你为了我生气,我就高兴。” 缪存:“……因为你觉得自己占上风了吗?” 骆明翰的笑更深,他不得不低下头,虚握成拳的手在唇边掩饰了一下,含糊地说:“你说是就是吧。” 缪存咬唇,高烧中的脸颊绯红,他恼怒地说:“只是一点生气,你也没有赢很多。” “嗯,”骆明翰咳嗽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我比你生气更多,所以其实还是你赢更多。” 缪存:“我没有你这么无聊的胜负欲。” 话虽如此,唇还是不免翘起了一点。 又说:“幸好没有很喜欢你,喜欢你真倒霉。” 骆明翰勾了勾唇,难得没有被这句话打击到。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吗?”他从果盘里取过一只冬梨,给他专心致志地削了起来。 “太痛了,我虽然很能吃苦,但不能吃这么多苦。” 骆明翰:“……” 缪存讲话总是这样,很奇怪,又似乎很有道理。他总是古古怪怪地说着最简单的逻辑。骆明翰问:“你心里装了个量杯?” “以前最痛的时候是跟人打架,肩膀脱臼了,小腿骨头也裂了,痛得晕了过去。这次比那次更痛,以后我只谈柏拉图恋爱了。”缪存理所当然地说,目光停在冬梨上,小小地馋了一下。 就是觉得很干,浑身从里到外地干,所以那个梨看着就很诱人。 骆明翰递过去,缪存说:“我吃不了这么多,给我一半就行。” 骆明翰:“不行。” “为什么?” “不能分梨。” “你好迷信。” 骆明翰固执地把整个梨递给他:“吃不完就扔了,能吃多少吃多少。” 缪存啃下一口,骆明翰看着他细嚼慢咽,那模样似乎是怕他被噎到,好像他是个刚会吃东西的孩子。听着他沙沙的咀嚼声,半晌:“下次不会再痛了,除了我,柏拉图也不是很想你谈柏拉图恋爱。” 缪存:“……” 捏着梨,警觉又怀疑地看着他。 骆明翰把目光瞥向窗外,转开矿泉水瓶,声音很低:“ 高烧好退,打完退烧药后睡一夜便好了,伤却难好,一天要上三回药。护士扔下两个选择,一,家属上,二,专门请院里的护工上。缪存蒙住脸:“我自己上不行吗……” “不行。”俞医生刚好巡房到这儿,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处理手法有什么误解?” 看到没换衣服的骆明翰,讶然道:“你晚上在这儿陪的床?” 虽说他们院的高级病房专门有个陪护小床和洗漱间,可以进行简单的清理洗护,但那条件当然跟家里不能比,何况这还是大过年的,骆明翰应酬都还来不及呢,竟然能在医院陪一整夜。 骆明翰上火着,青色的胡茬也没处刮,冷冷地让姓俞的闭嘴。 “我说……”俞医生俯身靠近缪存:“他平常对你也这样吗?” “没有。” “听我的,这种脾气差的男人不能要。” 缪存:“……” 姓俞的掏出听诊器:“来,让哥哥听听你脑子心肺有没有烧坏掉。” 听诊器在他心肺处游移了几处,骆明翰:“能别趁机占便宜吗?” 俞医生听完了音,才慢条斯理地收起了听诊器:“你这占有欲能不能别无差别攻击?”扭头跟身后跟着的实习生们交代了几句。跟其他房病人的手术比起来,缪存这个简直不能算得上病,实习生都懵懵的,心想什么时候那地方发个炎肿个块儿都得主任来巡房了? “伤好之前保持忌口,我会给你再开两瓶葡萄糖补充体能,药还是安排个护工上吧,”姓俞的在骆明翰胸膛处拍了拍,“没事,这人出得起钱。” 缪存看完了所有的互动,确认了这医生跟骆明翰是旧识好友,骆明翰应该没跟他隐瞒关系。本来这个病就已经很尴尬了,还是熟悉内情的人……缪存再怎么不通凡情俗理,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顿时尬到浑身发热,一腔气没处撒,都迁怒到了骆明翰的身上。 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拉过被子蒙过脸后,瓮声瓮气地说:“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护工敲门后推进:“是缪存先生吗?我来给你上药。” 缪存又尬了一下。 怎么来得这么快! 病床上的没反应,护工求助地看向屋子里另一个活人。活人无奈地说:“缪存,起来上药。” 缪存在被子底下捶了下床,磨磨蹭蹭地坐起身。 “你趴好。”护工是个面善的大婶,热心教他,“别坐,坐着我怎么给你上?” 听着这句话,漂亮的病患先生脸慢慢地红了。 咬唇瞪一眼骆明翰,沉着脸拖腔带调地命令道:“出去!” 骆明翰想笑又不敢,举起双手:“好好好,我现在就出去,你乖乖听话上药。” 门关上,磨砂玻璃处映出人影晃动。 缪存伏在枕头上,气汹汹地说:“站远点!” 护工阿姨扑哧一笑:“你呀,就应该让他在这里看着,就跟我们女人生孩子一样,老公就得在产房陪产,不亲眼看看都不知道自己造的孽有多痛!” 缪存:“……” 怎么回事啊,全世界都对同性恋很懂吗?! “啊唷,你这个伤啊,啧啧啧,”护工表示:“阿姨我也是见过世面的呀,你这个……你老公确实有点东西。” 缪存:“……” 耳朵已经通红了,忍耐着好脾气催促说:“……不然,您能快点儿吗?” “有点痛啊,”护工戴上无菌橡胶手套,在指头上挤出药膏:“你要忍一忍的” 骆明翰在十步开外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叫得整条走廊的移动生物都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继而一脸怀疑地看向声源地:杀人了? 骆明翰冲到门口,推开门时看到缪存正一边趴着蹭进被窝,一边泪眼朦胧地用病号服袖口擦眼泪,护工不尴不尬地解释:“我都告诉你会痛的嘛……” 缪存大声控诉,带着哭腔:“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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