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讽刺。于是君凛便倦了?。他杀戮这么多年,心知?自?己过不了?下一次的雷劫,眼见升阶在?即,估算着?离自?己的死期也应不远。也罢也罢,这一世他对任何人都不再有所期待,早就已经?活够。唯独当初——君凛脚步落定,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怔怔地看着?远处博破败凄凉的小院。唯独当初,他曾有过一次机会,去挽留那么一个?人。风雪归客(三)“到了。”白颂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漠然?地回身看向他:“给你半炷香的时间,去看看吧。你不就是……想来看看这里么?”他?说完便拄仗往回走,说出最?后的审判:“半炷香之后,我会亲自押你去白帝殿,以?血慰东陆冤魂。”君凛恍若不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间小院,忽然?急急喘出几口气来。汹涌的凛冽空气塞入口鼻,令他?整个胸腔都胀痛不已。君凛因疼痛而脚步不稳朝下跪去,但又生怕浪费时间,慌忙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朝着小院跌跌撞撞而去。他?只有半炷香的时间,不能浪费。如今是冬日最?寒冷的时候,大雪几乎将小院的残垣断壁全部掩埋,君凛刚伸手?去推门,那扇被蛀得镂空的院门直接歪歪斜斜倒入雪地之中。整个院落映入眼帘,他?这才发现东屋的墙不知?何时也塌了,悬崖上的风雪席卷着冲撞而来,君凛散乱的鬓发都被吹拂得往后拉扯。弹指之间,已?过?数百年。他?记得很久很久之前,也是在这么?一个冬日,温眠病得差点死在床上,若非他?在追击叛徒时抵达后山时想起她,或许温眠早就死了。君凛时至如今都想不明白,那次他?到底是出于何种心思,才会特?意寻来医者去救温眠。当时的他?认定温眠是攀附高枝的菟丝子,是导致他?被灌湘岭利用的软肋,本?应该对温眠恨极,可在他?看到温眠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时,还是忍不住伸出援手?。或许……在那个时候,甚至是在那之前,他?就早已?对温眠动心。因此在温眠朝他?跪下,替微不足道的旁人求情时,他?才会那么?生气。他?们明明是结下喜契的夫妻,今生今世也再不会有他?们这般亲密不可断裂的关系,可当他?领着医者来到小院,温眠却始终不肯抬头看他?,连一句感?谢都不曾有。她只跪下来,替犯了错的不知?名医者求情。可那个人,凭什么?能让他?君凛的妻子来替他?求情?温眠是他?的人,而他?是这长留山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区区一个医者也配让他?的道侣下跪?温眠做这样的事,又何尝不是在折辱他?君凛的颜面?君凛都快要气疯了。他?罚温眠跪,又忍不住担忧她的病,便唤来侍从?守在温眠身边。可温眠倔得出奇,硬生生将那三日跪满才晕过?去。她越是不服软,君凛便越气,再不肯去小院探望她。直到后来他?重伤返回,机缘巧合之下却又是被温眠发现,他?自知?亏待温眠良多,若按照他?那套衡量恩怨的规则来算,温眠理应是要趁机杀了他?才对的。可温眠救了他?。君凛百思不得其解。君凛永远忘不了那日重伤醒来,自己?与温眠对视的场景。他?能从?温眠清澈的眼眸中,清楚看到自己?最?真实的模样,没有畏惧覆身,也无景仰加冕,温眠眼中的他?……就仿佛还是在永阁城的那个孩子。“她眼中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君凛这样想着,渐渐松开?了掐在温眠颈项处的手?。于是原本?就萌生暗动的心意,从?此变得燎原。只可惜……那时的君凛太过?骄傲,以?至于错过?了吐露心迹的最?后机会,几百年后再重回故地,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就算他?查清事情真相,就算他?杀光所有亏待温眠的人,那条依附在自己?灵髓上的喜契都再也不会回来,他?再也见不到温眠。君凛径直走进那个空无一人的破败居室,呆立许久后,开?始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家具。案桌、床、衣柜,君凛挨个缓缓抚摸,满肩都是沉重,满手?都是尘埃。温热的水滴落在他?手?背上,又滑落下去,在温眠的衣物上洇出深色的圆点。君凛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为温眠而哭,还是在为错过?太多的自己?而哭。——或许是因果报应,在温眠死后,他?将温眠曾吃过?的苦都吃了一遍。先是叶风和之死的真相浮出水面,当初对他?死心塌地的小师妹恨红了双眼,亲手?将他?押入水牢;而后便是白帝召见,当庭审判,罚他?在白帝殿的青铜塔上久跪三月,被迫承认自己?残害同门的罪过?。也正是在他?力?竭将死之时,他?体内的灵髓于极境升阶,暴露了天魔寄生的印记——曾几何时,在同一座高塔上,他?的灵髓被认定带有上神印记,能为东陆带来无上福祉,而如今,这同一条灵髓,又被千万人唾弃,被指控为天魔之相。随即,他?被白帝打下悬崖,从?此命运万劫不复。长留山水牢,白帝殿罚跪,孤身面对魔族过?境,甚至是无数次被仙门百家悬赏追杀……他?容颜毁去,灵髓枯竭,浑身的病痛无时不刻折磨着他?,若非有仇恨支撑,他?早就是强弩之末。而如今,他?也快要死了。“你死的时候,也曾这般痛吗?”喑哑声音低低传来,君凛反应许久才听出那是自己?的声音。那般苍老粗嘎的声线,怎么?会是从?他?口中发出?他?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当初只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该簇拥我,可跌落尘埃时,却只有你曾向我伸出手?来。”君凛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淌在脸颊又凝固成冰。“是我错了。”这一世的种种不幸,都源自于他?并未掌控所有事态,并未知?晓所有情报。而他?在双手?沾满鲜血之后便渐渐明白了,只有当自己?能对所有人生杀予夺,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他?才有十?足的把握确信……一切都会按照他?预期中的进行。若是他?早就知?晓温眠并非别有所图,提前警戒不让叶风和死在秘境,若是他?能将自己?的天魔灵髓掩藏得更好一点,或许,现在的他?依旧是长留山高高在上的剑尊,怀抱佳人,手?握权力?。在他?背后渐渐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都能知?晓,是白颂年率领长留山弟子前来捉拿他?了。半炷香时间已?到,他?即将被押去白帝殿前接受最?后的刑罚。君凛心中毫无波澜,只仰头最?后一次深深呼吸院内的空气。兜兜转转,就算白颂年再如何对他?深恶痛绝,就算他?再如何对长留山怀恨在心,他?最?后的归宿还是回到了此处。“君凛,时间到了,你莫要辜负我对你的最?后一丝仁慈。”白颂年冷然?开?口。君凛转过?身来,傲然?与白颂年对峙,却丝毫未动。这般光景叫白颂年身后的长留山弟子们都警惕起来。君凛在外凶名赫赫,若是在此处奋起反抗,定是要叫长留山见血的。而那群弟子中,最?为显眼的,又是带头的一位白袍紫冠弟子,他?眼神清澈,叫君凛莫名想起早年时的叶风和,当即便对此人身份有了断定。“你收了新的弟子?”君凛歪歪头,视线落定在白颂年的身上。在察觉到君凛不恭不敬的直视目光后,那紫冠弟子更是不放心地上前一步,试图将白颂年挡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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