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太医低着头进了上房,见众人都围在炕前,还以为吴月娘已经被转移到炕上了。
吴大舅一见他来,扯住他的手,亲热地说:&ldo;太医,快来看看,老爷是不是还有救?&rdo;
老爷?
任太医这才敢抬起头,看了一眼。
众人急忙闪开,给他分出一条路。
任太医到了床前,抓着西门庆的手开始把脉,又翻他的眼皮。
潘金莲得了消息,哭喊着冲进上房:&ldo;老爷!老爷!我就知道您不会那么早死……&rdo;
吴大舅冲她吼道:&ldo;太医正在诊治,你瞎哭闹什么?还不快避开?&rdo;
潘金莲一噎,打了个哭嗝,躲到一旁的帘子后面,探头探脑地往炕上瞧。
任太医诊了半晌,摇摇头:&ldo;虽有脉息,却极其微弱,等我扎几针看看。&rdo;
他从医箱里取出银针,闪着银光的长长银针扎进西门庆的身体各处,就连脑袋上也扎了好几针,脚板心也有。
可惜的是,西门庆连眼皮都没抖一下。
好半天,他取下银针,收进药箱,和吴大舅一起走到外间悄悄说话。
任太医道:&ldo;若说他死了,却有脉息;若说他活着,又……刚才你瞧着的,我连脚板心都扎了,他动也不动。&rdo;
吴大舅毕竟见识得多些,知道有一种病叫活死人。虽然活着却如同死人,耗不了多少天,就能死得透透的。
他叹息道:&ldo;罢了,你开个药方,留下药,我叫人好生伺候着他。横竖他府上人多,不缺人伺候。&rdo;
任太医朝他拱拱手,转身去开药方。
吴大舅先进侧间,对行动不便的妹妹把太医的话原样搬了出来。
吴月娘刚燃起的那点希望,瞬间破灭。
她哭丧着脸,都不想活了:&ldo;大哥,我的命好苦!丈夫没了,孩子又没了,你说我还活着干什么?&rdo;
吴大舅小声斥道:&ldo;难不成你也要寻死?你家老爷还没死透呢,你急什么?你嫂子说得对,那边院里的官哥儿,得先叫你一声娘,将来他长大了,第一个孝顺的就是你。你若是不在了,他也得给你披麻带孝!&rdo;
吴月娘听不进去,扑到枕头上呜呜痛哭。
吴大妗子在一旁细细安慰。
吴大舅叹了口气,转身出来,进了里间,对众人道:&ldo;太医说了,老爷没死,但情况不太好。你们小心伺候着,等下药熬好了,就给老爷喂进去。是好是歹,得看老天爷的意思。唉!&rdo;
潘金莲扑到炕边,握着西门庆的手啜泣起来。
孟玉楼关切地看着西门庆,喊她的丫头兰香:&ldo;你亲自去看着他们熬药,熬好就端来。&rdo;
兰香去了。
李娇儿站在一旁,不言不语,趁着众人忙乱没注意,悄悄进了后面。
玉箫刚才开箱子拿布匹银子给蔡老娘,忙起来竟然忘记给箱子上锁。李娇儿趁机偷了五锭元宝,袖在袖子里,拿回自己屋里。
&ldo;老爷,老爷!你睁开眼看看我啊!&rdo;潘金莲推搡着床上的西门庆。
西门庆连任太医扎他脚板心都没动一下,更何况是金莲了。
兰香端了药来,孟玉楼接过来,对金莲说:&ldo;老爷还病着,你别只顾推他,扶着点,等我喂老爷喝药。&rdo;
金莲爬上炕,将西门庆的上半身扶起来,孟玉楼手拿小勺开始喂药。
谁知,西门庆牙关紧咬,药全从嘴角流下来。
潘金莲皱着眉:&ldo;连药都灌不进去,难怪太医说他情形不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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