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令清一路奔回三奶奶屋里,迎面和人撞满怀。她张嘴就要骂,看清是郑嘉辞,话到嘴边及时咽回去,收敛神情,乖巧唤:&ldo;哥哥。&rdo;
郑嘉辞将她提开,眉头紧锁。手中瓷碗里的东西打翻,碎了也就碎了,宽袍袖角却染上一晕油渍。
郑嘉辞立刻吩咐人更衣。
郑令清翻白眼,朝屋里去,对三奶奶告状:&ldo;娘,你看看哥哥,我碰他一下而已,他就要换衣袍。&rdo;
三奶奶拉她坐榻边:&ldo;你哥哥爱干净,你少说两句。&rdo;
郑令清见郑嘉辞已经远走,才哼一声:&ldo;他爱干净,就能嫌弃我脏吗?&rdo;
三奶奶扫视郑令清额间汗珠以及手掌心乌黑,不知道在哪混玩弄得一身灰。三奶奶抿抿嘴没说什么,喊人来为郑令清净手净面,又亲自替她换了肚兜里衣,拿出香粉替她敷脖颈额面。
一番功夫弄完,郑嘉辞也重新换完衣袍过来,一进屋就听见屏风后郑令清发出满足的感慨:&ldo;好香,比四姐姐身上还香。&rdo;
郑嘉辞撩袍在交椅坐正,道:&ldo;莫说你四姐姐比你香,就连府里小丫鬟都比你香得多,几个姊妹里,就只你最不讲究。&rdo;
屏风后郑令清趴在三奶奶膝上,嘟嚷:&ldo;娘!哥哥嘲笑我!&rdo;
三奶奶连忙安慰郑令清,摸摸她后脖颈,试图转移话题:&ldo;方才你去你四姐姐院里,向她道歉了吗?她怎么说?有怪你吗?&rdo;
三奶奶不提还好,三奶奶一提,郑令清委屈得不行,添油加醋将刚才在碧纱馆被令窈吓得胆战心惊的事一说,说到最后都快哭出来:&ldo;她还说要打断我的腿!&rdo;
郑嘉辞笑出声:&ldo;她倒是想得美。&rdo;
郑令清附和:&ldo;对啊!&rdo;
郑嘉辞:&ldo;打断你的腿,你成了废人,嫁不出去做老姑娘,难道要我养你个老姑娘一辈子吗?&rdo;
郑令清回过神,意识到郑嘉辞不是为她抱不平,而是戏谑她,顿时气得面红耳赤,摇晃三奶奶,哭嚷:&ldo;娘,哪有人像他这样做兄长的?我不要他做兄长,二哥哥四哥哥比他强百倍!&rdo;
郑嘉辞慵懒品茶。
郑令清见三奶奶也在偷笑,哇地一声哭花脸:&ldo;同样是兄妹,二哥哥待四姐姐多好,我就命苦了,有个不疼我的哥哥,还有个不疼我的娘,你们讨厌死了!&rdo;
三奶奶忍住嘴边笑意,低声哄郑令清:&ldo;你四姐姐虽有荣华富贵,可她无父无母,你二哥哥待她再好,毕竟不是一个娘生的。我们清姐就不一样了,有娘陪你,你爹也惯你,还有你哥哥护你,这么多人宠清姐,清姐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姑娘。&rdo;
郑令清这才止住哭声,重新躺进三奶奶怀中,说起她自己的打算:&ldo;是不是天下最幸福的姑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年的鸣秋之宴,没了四姐姐,我一定能做那个万众瞩目的人。&rdo;
郑嘉辞适时出声:&ldo;若是被她知道,那天晚上你绊倒她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去挑选好马,说不定她真会打断你的腿。&rdo;
郑令清小声低喃:&ldo;她扭伤脚,今年的鸣秋之宴肯定去不了,前两年我们郑家大出风头,今年不说引人注目,至少不能落后他人,总要有人替她为我们郑家争光。&rdo;
三奶奶语气宠溺:&ldo;清姐说得对,今年也该轮到我们清姐崭露头角。&rdo;
作为临安城内一年一度的盛事,鸣秋之宴不仅仅只供人取乐,世家高门结亲也喜欢到鸣秋之宴相看。清姐渐渐大了,肯定不能等到以后说亲时才做打算,必须未雨绸缪,今年鸣秋之宴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郑令清同三奶奶母女连心,不等三奶奶叮嘱郑嘉辞,先行开口:&ldo;哥哥,去年我就和你说好的,今年你只能和我结队。&rdo;
郑嘉辞随口应下。
郑令清目露精光,想起令窈扭伤腿趴在案边瞪她的画面,嘴里念念有词:&ldo;都怪她平时嚣张跋扈,所以才会不小心被我绊倒,说起来是她自己活该,去不了鸣秋之宴,也是她的报应。&rdo;
三奶奶一笑而过,命人替郑令清准备鸣秋之宴的物件。
三房蠢蠢欲动蓄势待发的动静传入碧纱馆,鬓鸦怕令窈为了不能去鸣秋之宴的事生闷气,吩咐院内小丫鬟谁都不能提及鸣秋之宴四个字。
令窈一扭到脚,连碰下都不敢,更别提徒步去书轩斋上夜课。别的都不要紧,她就怕像上辈子那样,本来是小伤,结果被人害成瘫痪。
这次不用郑嘉辞筑金屋将她圈养起来,她自己就将自己关起来,安心养伤。
外面来的大夫她一个都信不过,她只让李太医和郑嘉木近身。对于她大惊小怪的态度,李太医不以为然。反倒是旁观练手的郑嘉木很是在意,每次看鬓鸦捧了令窈的脚腕替她揉淤血,都摆出如临大敌的阵势,好像稍微揉重一点,她腿就能断掉。
这天鬓鸦实在被郑嘉木烦得不行,干脆对郑嘉木说:&ldo;四少爷自己来!&rdo;
郑嘉木摆手:&ldo;若是前年去年,或许还能我自己来,可是现在四妹妹大了,不行。&rdo;
李太医笑着说:&ldo;医者父母心,往后你救病治人,眼中不能有男女之分。&rdo;
郑嘉木一本正经点点头:&ldo;弟子记住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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