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当初,他从医院出来,宁愿拔掉所有尊严也想跑去找回尉栩,但是被顾思远拦住了,顾思远说的是:“你现在的样子,如果尉栩看到了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自责内疚,你应该先养好伤再去找他。” 听起来是多么的通情达理,但是后来的每一次每一次,顾思远总有方法让他不能去找尉栩,直到时间一年又一年过去,他自己也觉得不该去他,而应该等着他回来。 只是,现在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好骗了。 “您说得没错,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能不能接受,是你们的问题。”顾渊起身道:“如果你们不喜欢他,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们可以不出现,但是如果你们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我不希望你们说出或者做出任何让他觉得不舒服的话和姿态。” 顾叙眉心皱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顾渊淡淡道:“我不可能因为你们的意见放弃他,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他要么别出现在他面前。” 顾思远抬起手,指着顾渊鼻尖的手指都有些颤抖:“我们是担心你,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不希望你找一个让你情绪起伏这么大,会伤害你身体的人,你竟然……顾渊,我从没想到你会对我和你哥说这样的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叙朝他使眼色:“还不和爸道歉。” 顾渊没什么起伏道:“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 “顾渊!” 顾叙拉住他:“你去哪?” 顾渊深深看了他一眼,抽出了自己的手:“哥,我现在身体很好,别再用以前的事情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刚到门口,就被顾思远叫住:“你还是介意当年的事情,怪我们没有发现你是不是?” 顾渊脚步一顿,闭了闭眼,转身看向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嗓音有些疲惫:“一直介意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 “我累了,放过我也放过你们自己,好吗?” 顾渊看着父亲已经有了皱纹的眼角和兄长许多年没露出过笑意的脸,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十几年前,母亲还在的日子。 那时候,他虽然身体不好,家里也将他看管得严格,但并不是现在这样。 他除了不能做太多的运动和参与太吵闹人太多的场合之外,几乎和别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父亲依旧会带着他去游乐场,母亲和哥哥姐姐在过山车上尖叫大笑,父亲就将他抱在腿上,问他:“你说你妈妈和你姐姐,谁的叫声最难听?” 当时他还为自己永远都不能玩过山车而难过,却也被这提问吸引了注意力,真的用心听了起来。 在无数道混合在一起的尖叫里,他闭着眼听了许久,然后得出结论:“哥哥。” 父亲愣了下,然后抱住他哈哈大笑,等母亲和哥哥姐姐下来时,又将这件事讲给他们听。 哥哥一愣,红着脸要追他教训他,姐姐抱着母亲,笑得直不起腰。 那是顾渊记忆里最美好的画面了,只是这一切,都在母亲病逝的那天结束。 他还记得,那天中午母亲牵着他的手从玩具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哼着歌等他入睡,那歌声轻柔婉转,萦绕在他的耳边,将梦境都安抚了下来。 然而等他午睡起来,却发现整个世界都空了。 当时他从二楼房间走到三楼,又从三楼找到地下室,在每一层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呼喊着父母兄长和家里阿姨的名字。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顾渊从知道每天门口都会有小区的保安巡逻,所以搬了个小凳子,等在雕花大门的门口,看着天空从明亮到黑夜,也没等到之前经常经过的那一队保安叔叔。 他知道外面太冷,小孩子不可以在外面待太久,可是要回去时,却发现家里的大门不小心锁了。 门内是暖融融的灯光,顾渊背靠在大门上,希望里面的暖气能够透过门板传输给他一点点。 可惜暖气不如他愿,在他发现自己发烧了之后,幸运地在花园的凳子上找到了一条毯子,然后,他就披着毯子,蜷缩在小板凳后,等了一夜。 直到 “我真的没有怪过你们。”顾渊不忍心看到父亲骤然发红的眼圈,轻轻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爸,十多年了,我也已经长大了,现在身体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您放过自己吧。” 顾思远对上顾渊的视线,也看到了他已经成熟的脸庞。 这是他最小的孩子,也是从出生起就倾注了他和妻子最多关爱的孩子,他无法想象如果妻子知道她在生死边缘徘徊的那个晚上,他们体弱多病的孩子蜷缩在冰冷的毫无遮挡的地面上,因为他的忽视,同样踩在生死线上,会有多么难过。 所以他才更不能原谅自己,差一点就会在失去妻子的同时也失去了他们最小的孩子。 这么多年了,他每天工作回来,依旧要去顾屿的房间看看,摸摸他的鼻息,看看他是否还在呼吸,每晚从噩梦中醒来,就会坐在顾屿的房价门口,等待清晨的到来。 然后忍不住思考,当时才六岁的顾屿也经历了这么漫长的一个晚上吗? 不是的,那个夜晚比今天和他经历的每一个夜晚都更加漫长。 那里没有墙壁遮挡,只有冰冷的地面和寒风,那么小的孩子不知道亲人都去了哪里,只能开始无尽的等待。 后来,顾思远不知从哪里看到了一句话,大意是孩子的时间永远比成人的长,成人觉得一天只是二十四个小时,对孩子来说却是漫长的分别,再撕心裂肺的哭喊也只是希望你能陪在身边。 这段话深深烙印在了顾思远的脑海里,时时刻刻跟着那个他不愿意回忆的早晨浮起,折磨了他十九年。 顾屿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小小的,瘦弱的,面颊惨白的六岁。 此时此刻,这张成熟英俊的脸,冲击着他的眼球,似乎打碎了什么,又重组了什么。 “小屿……”顾思远如梦初醒。 顾渊抿紧了唇,默默拥抱他。 此时顾渊才发现,父亲曾经高大健壮的身躯已经变得瘦弱,曾经稳稳将他抱在怀里的手臂也变得颤抖了。 “爸,放过自己吧。”顾渊嗓音微颤:“我现在很好,我不怪您,妈妈也不会怪您。” 怀里的老人身躯一抖,似是如释重负,肩膀都颤抖起来。 顾叙脸颊紧绷地看着这一幕,慢慢地别开了视线。 顾思远的情绪收敛得很快,他拍了拍顾渊的肩膀,示意他放开手。 顾渊顺势收回手臂,就看到父亲依旧严肃坚毅的面庞。 依旧像是训斥,只是语气已经与之前的紧绷压抑不同,多了几丝笑意:“你就为了尉迟家那小子,故意弄哭你哥啊。” 顾渊一怔,回头就看到默默擦眼角的顾叙。 顾叙身体一僵,蹙眉道:“爸,你在说什么?” 顾思远笑了:“你看看你哥,小时候在游乐场叫得最大声,做错了事情哭得也是最大声,现在长大了却不爱笑也不爱哭了,整天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学的谁。” 顾叙脸颊发热:“我在公司上班需要保持威严。” 顾渊也笑:“哥学的不是您吗?” 顾思远一愣,像是倏然反应过来,“对啊……我们家里,好久没有笑声了。” 客厅再次陷入沉默之前,一道清脆的嗓音伴着高跟鞋的哒哒声推门而入。 “爸!哥!我听说小屿回来了?!” 一身高奢套装,满身飒意的女人出现在客厅,手里还提着不少购物袋,看见顾渊眼睛一亮:“真在啊!正好我给你们都买了衣服,你们都试试。” 顾渊起身:“爸,我累了,先上去了。” 顾叙揽住他的肩膀:“我和你一起。” 顾弥:“爸!你看他们!” 顾思远皱眉,“坐下!” “对了!”顾叙翻衣服的动作一顿,左右张望:“我还给尉小栩买了衣服,他来了吗?” “没有,但是我可以明天给他送过去。” 顾渊脚步一转,重新坐下了。 唯一站着的顾叙:…… 顾弥:“你就是想去找人家吧,还可以送,我看你巴不得。” 顾渊但笑不语,顾思远沉吟片刻:“既然你们定下来了,我们两家也确实该见见了。” 顾渊离开后,尉迟熠叫住了要上楼的尉总,说要开个家庭会议。 尉总看了眼时间:“我八点有个电话会议。” 尉迟熠很坚定:“如果不能推,您就在这里打。” 尉总眉心皱起,想说什么,就见尉栩悄悄挪了过来,在她耳边道:“我们在假山后面说话,被我哥都听到了。” 尉迟城抬眸,见他们母子说悄悄话,好奇的凑一脚:“你们在说什么?” 尉总听尉栩说完表情就变了,一个在思考尉迟熠会说什么,一个也在琢磨他哥等会儿会怎么处理这件事,都无视了尉迟城。 尉迟城已经习惯了被妻子无视,但是被儿子无视还是有点伤自尊。 他咳嗽一声,重新吸引了尉栩的注意力:“你刚和你妈说什么呢?” 尉栩还没开口,就听到了微信视频的铃声,三人一齐回头,就对上了视频里尉迟淅茫然的大眼睛。 “哥?”她叫了一声,看到其他亲人,立刻高兴起来:“爸妈生生你们都在啊!” 尉迟熠将平板放在平时尉迟淅坐的位置上,自己也在自己的位置坐好,尉栩很自觉,立刻坐下了。 尉迟城和尉总对视一眼,前者一脸茫然,后者微微抿唇,一同看向尉迟熠。 尉迟熠扫视一圈,缓缓开口:“我今天才知道一件全家只有我和小淅不知道的事。” 尉迟淅:“只有我和你不知道?什么事?” 尉迟熠简略的将今天下午他听到的事情和后来了解的尉总病情解释了一遍。 尉迟淅从听到尉迟熠说到尉栩发现尉总生病出国之后就没说过话,直到尉迟熠说完了,也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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