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芬到了家,正要吩咐门房付车钱,汽车夫就说:&ldo;白宅说了到那边去拿钱呢。&rdo;于是掉过车头,就开走了。鹏振先碰了玉芬一个钉子,早躲个将军不见面。其余家里人,又没有注意玉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所以玉芬虽出去了一整天,然后回来,家里都没有人知道。玉芬回到自己屋子里去,刚换了衣裳,佩芳由廊外过,隔着窗户,见她照镜子,扣纽襻,便道:&ldo;好懒的人,午觉睡得这时候才起来吗?&rdo;玉芬道:&ldo;哪个睡了?我是刚回家换一件旗袍呢。&rdo;说着话,佩芳就进来了。玉芬轻轻地道:&ldo;隔壁院子里静悄悄的,新少奶奶在哪儿?&rdo;佩芳道:&ldo;在母亲那边吧?&rdo;玉芬道:&ldo;你别看她一点小东西,倒是会哄人,你看母亲对她多么喜欢。&rdo;佩芳道:&ldo;这年头儿,要像她那样才好。不然,我们那位老七,见一个爱一个的人,怎样会给她笼络上了?&rdo;说时,看见桌上放着一个蓝扁盒子,便打开一看,见是一只纯粹的翡翠戒指,拿起来反复翻看了几看。笑道:&ldo;不错,新买的吗?&rdo;玉芬笑道:&ldo;是人家送的。&rdo;佩芳道:&ldo;谁送的?不要瞎说了!你又不是过生日,又不办喜事,谁好好地送你这样重礼?&rdo;玉芬道:&ldo;是重礼吗?你看这一只戒指,能值多少钱?&rdo;佩芳就戴在手指上,细细看着,笑道:&ldo;大概值五十块钱,我猜得对吗?&rdo;玉芬微笑着,点了一点头道:&ldo;你说五十块就是五十块吧。值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呢。这是今年正月里,秀珠妹妹送我的,刚才我寻东西,把它寻出来了。&rdo;佩芳道:&ldo;这东西若让老七看见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种感想?&rdo;玉芬道:&ldo;我知道是这样结局,我真后悔从前不该见着他们两人就说笑话。现在我们没有关系了,想一想我们从前的事,实在过于孟浪。&rdo;佩芳道:&ldo;过去的事,我们不必说了。以后我们对&lso;白秀珠&rso;三个字,少提就是了。&rdo;玉芬道:&ldo;还好意思提到人家吗?清夜扪心,说句对得住人的话,我看从此以后,老七还有什么脸见人?他倒罢了,是当事者不得不如此,我不解这一位为什么要这样好了一个,得罪一个?&rdo;说着,板住了她那一副俊俏的面孔,将右手四指向上一伸,对佩芳脸上一照。佩芳道:&ldo;岂止她一个!&rdo;说着,也回头对窗子外看了一看,因道:&ldo;他们那几位小姐,不都是这样吗?唉!说句迷信话,这也是各人的缘分,强求不来吧?&rdo;玉芬也是叹了一口气,正想说什么呢,佩芳却朝着她只管摆手,嘴对着窗外努了一努。玉芬心里明白,就低了头在窗子fèng里,向外张望一下,只见清秋正在对面廊子上走过去,后面跟着一个老妈子,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好像金太太又是新有什么赏赐了。这个时候,恰是佩芳禁不住咳嗽,就咳了两声。清秋回头问老妈子道:&ldo;这不是大少奶奶的声音吗?&rdo;老妈子道:&ldo;是的。&rdo;清秋就笑着叫了一声大嫂。佩芳道:&ldo;到这儿来坐坐。&rdo;清秋道:&ldo;回头来吧。&rdo;说时,已进了那边走廊下的角门了。清秋这样两句话,不过是偶然的。玉芬听了心里又不痛快。以为走这里过,不叫三嫂,单叫大嫂,那倒罢了。偏是佩芳请她进来,她又不肯赏面子进来。碍着佩芳的面子,也就没有说什么。
到了这日下午,燕西由里面出来,玉芬从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招着手叫道:&ldo;老七老七。&rdo;燕西站住了脚问道:&ldo;三姐叫我吗?什么事?&rdo;玉芬道:&ldo;你进来,我对你说。难道娶了一个有学问的少奶奶,你的身价也就抬高起来,不肯光顾吗?&rdo;燕西笑道:&ldo;啊哟!这话真是承担不起。&rdo;一面说一面就走了过来,一掀帘子进来。却是玉芬笑着站起身,微弯了一弯,笑道:&ldo;欢迎欢迎!&rdo;燕西分明知道她是俏皮话,却又不好怎样去说破它,只得笑道:&ldo;三姐今天为什么这样客气?&rdo;玉芬笑道:&ldo;我这里你都不愿意来看一看了,再要不客气一点,也许以后你得在那边院子里另开一个门,都不愿意由我这里经过了。&rdo;燕西笑道:&ldo;三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倒有些不懂?&rdo;玉芬道:&ldo;你好久都不上这里来了,来来去去,尽管由这里过身,可是不肯停留一步。大概你们那位新少奶奶,也是得了你的教训。大嫂在这里,她都招呼了,就是不理主人翁。&rdo;燕西笑道:&ldo;绝不能够,都是嫂嫂,哪能分彼此呢?这里面恐怕你有误会,回头我问问她看。&rdo;玉芬道:&ldo;这是我说了,你别去问人。人家是新来的人,你问了,她面子上不好看。我倒愿意我是误会呢。&rdo;燕西心里明白,知道她对于本人是欠谅解的。因为对于自己欠谅解,所以迁怒到清秋头上去。因连对玉芬作了几个揖道:&ldo;这都是我这一向子疏忽,有这样子的错误。明天我再来赔不是。&rdo;玉芬笑道:&ldo;你这是损我吗?我怎样敢当呢?&rdo;燕西手一摇道:&ldo;得了得了!我们不谈了。越谈越有误会,晚上请到我屋子里去打小牌。&rdo;玉芬道:&ldo;好吧,再说吧。&rdo;燕西看她还是愤愤不平的样子,不能离开,又在玉芬屋子里东拉西扯,说了许多话,一直把玉芬说得有说有笑了,才告辞而去。
第五十三回永夜涌心cháo新婚味苦暇居生口角多室情难
到了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燕西和清秋在金太太屋子里会晚餐。原来清秋到金家来,知道他们吃饭,都是小组织,却对燕西说:&ldo;我吃东西很随便的,并不挑什么口味。我是新来的人,不必叫厨子另开,我随便搭入哪一股都行。你从前不是在书房里吃饭吗?你还是在书房里吃饭得了。&rdo;燕西道:&ldo;你愿意搭入哪一股哩?&rdo;清秋笑道:&ldo;这一层我也说不定,你看我应该搭入哪一股好呢?&rdo;燕西道:&ldo;这只有两组合适,一组是母亲那里,一组是五姐那里,你愿意搭入哪一股呢?&rdo;清秋道:&ldo;我就搭入母亲那一组吧?&rdo;燕西道:&ldo;母亲那里吗?这倒也可以,晚上我们在母亲那里吃晚饭,我就提上一句,明天就可以实行加入了。&rdo;这样一提,到了次日,就开始在金太太一处吃饭。燕西又是不能按着规矩办的人,因之,陪在一处吃饭,不过是一两餐。此外,还是他那个人,东来一下子,西来一下子,只剩了清秋一个人在老太太一处。
这天晚上,他夫妇在金太太那里吃饭的时候,恰好玉芬也来。她见金太太坐在上面,他夫妻二人坐在一边,梅丽坐在一边,同在外屋子里吃饭。清秋已经听到燕西说了,这位嫂嫂有点挑眼,不可不寸步留心。因之,玉芬一进门,放下筷子,就站起身来道:&ldo;吃过晚饭吗?&rdo;玉芬正要说她客气,金太太先就笑道:&ldo;随便吧,用不着讲这些客套的。&rdo;玉芬道:&ldo;是啊!家里人不要太客气,以后随便吧。&rdo;说着,在下首椅子上坐了。清秋也没有说什么,依然坐着吃她的饭。吃过饭之后,梅丽伸手一把抓住,笑道:&ldo;听说你台球打得好,我们打台球去。&rdo;清秋也喜欢她活泼有趣,说道:&ldo;去是去,你也等我擦一把脸。&rdo;梅丽道:&ldo;还回房去吗?就在这里洗一洗就得了。&rdo;于是拉着她到金太太卧室里去了。金太太早已进房,燕西又是放碗就走的,平白地把玉芬一个人扔在外面。他们虽然是无意出之,可是玉芬正在气上,对了这种事,就未免疑心。以为下午和燕西说的话,燕西告诉了母亲,也告诉了清秋,所以人家对她都表示不满意。这样看起来,清秋刚才客客气气地站起身来,也不是什么真客气,大有从中取笑我的意思了。你一个新来的弟媳刚得了一点宠,就这样看不起嫂嫂,若是这样一天一天守着宠过下去,眼睛里还会有人吗?越想越是气,再也坐不住,就走开了。心里有事,老憋不住,不大经意地便走到佩芳这里来。佩芳见她一脸的怒容,便笑道:&ldo;我没有看到你这个人,怎样如此沉不住气?三天两天和老三就是一场。你也不看看我,所受凤举的气应该有多少,我对于凤举,又是什么样子的态度?&rdo;玉芬手扶着一把椅子背,一侧身子,坐下去了。十指一抄,放在胸前,冷笑道:&ldo;你瞧,这是不是合了古人那句话,小人得志会癫狂吗?那新娘子倒会巴结,她和母亲一处吃饭。可是你巴结你的,你得你的宠。谁会把你当一尊大佛,你就保佑谁,别人无所谓,你就不能在人家面前托大啊。刚才是我去的不撞巧,去的时候,碰着他们在那里有说有笑地吃饭。我去了不多一会儿,他们饭也吃完了,人也走开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恶狠狠地给我一个下不去,我倒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rdo;佩芳道:&ldo;不能吧?一点事没有,为什么给你下不去呢?&rdo;玉芬道:&ldo;我也是这样想,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何至于对我有过不去的样子呢?&rdo;佩芳道:&ldo;这自然是误会。不过她特别的和母亲在一处吃饭,故意表示亲热,让人有些看不入眼。虽是对上人,无所谓恭维不恭维,究竟不要做得放在面子上才好。你以为如何?&rdo;玉芬道:&ldo;如今的事,就是这样不要脸才对呢。&rdo;两个人这样议论,话就越长,而且越说越有味,好半天没有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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