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会意,一笑而过,虽然都是处境凄凉的人,但以店家的眼力劲儿,还是看得出这人不是那么容易套近乎,于是上了酒后,便识趣的待一边儿继续打游戏去了。
几杯酒下肚,浑身的血液便如同烧起来一样,许思名只觉着心头如打翻了五味杂瓶,他隐约记得很久以前,日子无非也是这么过的,怎么那时候没这般难受过,是自己记性差记不得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脑子有些晕乎的许思名想起那双给他揉摁太阳穴的温热大手,那副他可以毫无顾忌靠上去的肩膀,他半趴在桌上,不得不认了怂——他想林莫了,特别特别想。
许思名摸出手机,磨蹭半天也没能拉下脸皮拨通那个号码,点开微信对话框又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说,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酒精的作用让他有些意识不清了,也让他胆儿壮了,他才迷迷糊糊发了条:
——我想你
然后不知怎的心头一酸,又发了条:
——我喝酒了,好难受
手机安安静静的躺在桌上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许思名满心失望,于是他在身心俱疲中,慢慢失去了意识。
许思名是被人摇醒的,他惺忪的睡眼还没聚准焦,就听店家在边儿上带着歉意开了口:“哥们儿,不是我扰你清梦哈,你今晚睡这儿都没问题,不过你手机一直在震,别是有啥要紧事儿!”
许思名含含糊糊应了声,皱着眉望了望窗外,天色已黑的相当彻底。
他抓起手机一瞅,暗骂一声卧槽...n条语音通讯请求和n个未接来电,但转眼间,他又立马喜上眉梢,因为这夺命连环call正是他念想到不行的林莫打来的,中途还穿插着两个姥姥的来电。
许思名先给姥姥回了电,告诉她自己只是在外面逛逛,很快就回去,安抚完老人的情绪,他才卯足了劲儿,给林莫了过去。
“喂?”听筒那头传来那个熟悉的又带着几分急躁的声音。
许思名感觉自己喉咙卡了壳似的,半天憋不出个音儿。
“喂?说话呀,刚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又喝多了是不是?”
许思名狠狠清了清嗓子,小声嗫喏道:“昂...刚不小心睡着了。”
只听见林莫不轻不重一声叹息,隔了许久才问:“你...人在哪儿呢?”
“老家,就...街边一个小酒馆里。”
“大过节的你怎么不好好待在家里?”
“我没家,那个家容不下我,都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怎么可能…姥姥呢?”
“啊?她在家啊,刚还叫我回去。”许思名顿了顿,似乎明白过来了答不对题,“哦…除了姥姥没人对我好。”
“......”林莫叹了第二口气儿,“你...你酒还没醒吧,又满口胡话!”
“不是的,我醒了,真醒了。”
“......”林莫更加不信了,“那你...自己小心,坐那儿多醒会儿,醒透了就赶紧回家,到了给我消息,那就...先挂了。”
“别挂莫莫,这儿我真待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我真没地儿去,大过年的...好可怜。”这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说完连许思名自己都相信自己酒没醒了,好像当初吹胡子瞪眼凶林莫的人不是他一样。
林莫大概是“噗嗤”了一声,许思名不敢确定,但好一阵儿后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又是刚才那副清冷劲儿。
“那你...是想上我这儿来?”
“嗯,可以吗?”
“要真没地儿去你就来吧,不过...我们这儿条件没那么好......”
“没关系!”许思名难掩欣喜,“那就明天,明天我就过来!”
许思名结账离开酒馆时的状态与几个小时前判若两样儿,回到老宅子被正在主厅里搓麻将的姨母舅舅冷言冷语了几句也觉得没所谓了。
姥姥一直在他屋里等他,祖孙俩关上门掏心窝的唠起嗑。
在许思名心里,姥姥算是个刚强乐观的老人,但这晚姥姥竟难掩忧伤与不安,握着许思名的手反反复复问他这宅子如果给了齐峰,是不是会被拆掉。
许思名知道宅子是姥姥的感情寄托,对她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就算是真要抵债给了齐峰她大概也能接受,但要几铲子推成平地...老人怕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许思名毫不含糊的表了态,宅子没到处置那一步绝不给他,拆迁这事儿能耗多久是多久,又耐心给姥姥算了笔账,力证自己还的上这笔钱,虽然...这账算的连他自己都没多少底气。
第二天一早,许思名便拎着原封未动的行李跟姥姥道了别,说是约了林莫去旅游,老人也知道他待在这儿心里憋屈,便没拦着,还觉得有人陪着散个心挺好,殊不知她这个乖外孙儿一肚子闷骚,死皮赖脸的跑去见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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