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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帐幔下的真实（第1页）

一阵秋雨一阵凉，雨水沿着屋檐留下，串成一串串珠帘，响声玲珑地打在地上，连着一起打下的还有诺威内心逃离不开的悸动。他并不了解，自己在艾斯兰进入二十四室后的几天日子会与前者一起成为王澳没有得到王耀指示而酿成误会的原因之一。也许是王耀自己故意不联络王澳，才故意与诺威上演了一出好戏，可惜的是，果真如此的话，那观众在哪里？　　所以，诺威思考，那一定是王耀一时兴起才做的事罢了，没有那么多目的。　　按照华之国的传统，从那天开始便真正进入冬天了。窗外的风刮得冷冽，屋内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的门挂着嗖嗖的响声。诺威已经坐在几案边便俯身练了好一会儿字了，他注意到门开了，也很快就想到是谁来了。整个元虚宫，除了王耀，还有谁会直接进入他诺威的房间？　　诺威没有站起来迎接，他只是做着自已一直在做的事，不想被某人突然的到来打扰。走进来的王耀慢步来到他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有板有眼地写字。‘落花有意，秋水无情’，只见宣纸上工整的几个字写了一遍又一遍，诺威握着的笔杆一笔一划一刻不停地在纸上描画，窗外的雨水倾泻，却全然与屋内的两人毫无干系，他们成为了这场寒雨与天地合奏出来的旋律的唯一的听众，旋律正诉说着他们的故事。王耀笑了，他笑诺威在写第六遍‘情’字的时候抖了一下。　　“这里变成波浪了。”王耀将手指在那个写坏的‘情‘字上，轻松调侃道。　　“啊……”诺威不做声，他只是盯着自己写糟了地方，一遍一遍反复地斟酌。　　“怎么就写这句呢？一点都不像你。”说着王耀转身离开在桌旁坐下，顺便拿了块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　　“随便写写的，觉得挺有意思。”诺威放下笔也随王耀在一旁坐下，“那么晚了主上还出来，不冷吗？”　　王耀笑了，“我们离得不远嘛，担心我了？”　　“您穿得太单薄了。”　　王耀看了一眼自己，一件白色的碎花长袍在领口处有些敞开，自己出来的时候似乎是忘了批一层外衣了。　　“不碍事，我不觉得冷。”没等他说完，诺威早已拿来了一件外衣，不得王耀反对他便披在了王耀的肩上。此刻的王耀想说什么，却发现千言万语早已化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一手拉着衣肩，发现外衣是热的，心中也不免升起一股暖流。说来，他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哦，对了，他想与诺威报告一下艾斯兰的情况。　　“昨天那场仪式如何？从今天开始，艾斯兰就是二十四室的一员了，你可能有很长时间都看不到他了。”说是来报告艾斯兰情况的好像也有些不对，只要艾斯兰好好的，王耀似乎就没有必要向诺威报告他的情况。那么，王耀是来干什么的呢？　　“恩，只要他做得好就可以，我们本来就很少在一起。”诺威答道，虽然他也有些不安，可二十四室是间谍机构，新手的艾斯兰还只能在家里打打杂，没有到可以出任务的地步，所以诺威也不是那么担心。他在意的是，王耀为何会来这里？　　诺威不知道，每到这种时候王耀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着诺威的眼睛，他总是饶有兴趣地细细评味着诺威瞳孔中那迷幻般的紫色，王耀说，他的瞳孔充满了梦幻般的色彩。还记得艾斯兰在仪式上的那一声‘哥哥’吗？王耀与诺威一样听得真真切切，他不是没有反应，而是知道那时候把时间留给诺威更为合适。自从第一次见到诺威到现在，诺威变了很多，王耀认为比起以前，他更加柔和了。虽然冰冷的态度依然未变，但言语中却会透露出些许的关心了。王耀不是他的哥哥，也没有想过做他的哥哥，第一次拉着诺威的手回到家里的时候，王耀就从他空洞的眼神中读懂了失去一切的痛苦。所以他总是极力给予他足够的关怀，说是同情也好，爱护也罢，王耀就是不忍看到诺威那样的眼神，那种让他看了心疼到无法入睡的眼神。　　王耀奇怪，过了那么多年，诺威眼神中的空洞虽有减少，却并未消失。比起充满了梦幻的紫色，王耀更喜欢活泼深邃的淡紫。自然，在诺威来到王耀身边的第一年，王耀就知道了诺威的身世，也知道了他的心意，这个生在冰雪中的大男孩把所有的感情都留在了条顿国白雪皑皑的埃斯基尔森庄园。在那个庄园里，住着他牵挂的人。王耀想，这是有多么美好啊，浪漫的感情总能催化出无穷的力量，哪怕诺威的眼神依然无神乏力，可他依然坚持活着。他没有逼诺威提起那段感情，可却从日夜点点滴滴地对话中了解到了大部分。王耀是个总是给诺威鼓励的人，说来奇怪，明明他自己不相信感情，也从未经历过，却乐于支持别人，即便现在也是如此。只是时间长了，谁都不能确定那样无果的感情是否一如既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诺威对王耀说，无情的不是流水，是上帝。　　王耀的感情就如他细腻的长发般敏感，仪式上就连艾斯兰都看出了诺威的失落，王耀又何尝不知？正因为如此，他才匆匆赶来诺威的住处，这个季节本不适合释放情感，河水很快便会冷得结冰，而国家也很快便会陷入纷乱，逃出墙外的红杏又有几分值得修剪？可王耀却很乐意做一名修剪人，他不会轻易地剪掉它，而是想办法把它重新带回墙内。　　只是王耀认为在这种时候语言总会显得乏力，可能只是他力不从心，或者言语已经不足以表达他所想要表达的。他从诺威一成不变白净的脸上逐渐转移视线看到他别着的发卡，男人别发卡总有些奇怪，好在发饰简洁干练，反而承托出了诺威冷静如冰的性格。王耀倒是很喜欢，他觉得这个发卡正好缓解了诺威看上去稍显严厉的面孔。不知王耀是否知道诺威为何沮丧，当他踏入屋内之时是否已经想好要如何安慰诺威。　　这对王耀来说一点都不难，他擅长做这些，更擅长用行动证明。很多时候，他对诺威做的一些小动作如果没有诺威那种单纯平静的性格的配合，放到别人身上估计又会演变成一番折腾了。比如现在，王耀毫无预兆地拉过诺威将他揽入怀中，很难想象对方如果是亚瑟会是怎样。而诺威只是稍微抿了下嘴唇，略显吃惊罢了，他没有推开王耀，也没有脸红。　　“几年来都是你跟在我身边，我是多么想给你办一个如昨天一样的仪式，来庆祝你的每一次成功，给你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那会劳民伤财的。”　　“是呀，你最想要的是丁马克的笑吧，只对你一个人的。”　　诺威一把推开王耀。　　“难道我错了，还是你希望他能够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带走你？”王耀也不反感诺威推开了他，他还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对方。情绪变化的是对方，别人可能无法察觉，可王耀能够感受到。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有一颗心在诉说着苦涩的渴望。　　诺威明显不高兴地别过脸，一副要赶王耀走的样子，“主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您知道我不喜欢听到这些的。”是的，他讨厌听到这些，倒不是因为他如亚瑟一般也喜欢死不承认，而是真正付出过感情的东西，重新触碰它的时候会很伤心。王耀如果真有意来安慰诺威，难道不是不应该提到别人的伤心之处么？　　“我以为你已经快忘了他了。”王耀的言语中倒是带着点伤感。　　“您是多虑了，我还没老到那么快就忘记了呢。”是啊，他怎么可能忘记呢，他和丁马克走过那么多坎坷的道路，听到过多少轰隆的炮声，到最后还一起面对过生死，这样的人他怎么会忘记呢？虽然在华之国的时间长了，诺威想的王耀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比如昨天仪式上，当他看见王耀居然亲自为艾斯兰穿戴衣物之时，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些不知所云的东西。诺威回过头看向王耀，难道这个人是来提醒自己勿忘初衷的吗，难道自己那天小小的感情波动这个人其实早已看在眼里吗？如果真如此，诺威又顿时觉得五味杂陈，不知如何理顺自己的感情。看着诺威被自己逼到这份上，不说话的王耀甚是温柔，他用手轻轻捏着不经意间凑近了他的诺威的脸，笑着问：“需要我再抱你一下么？”　　诺威像是意识到什么赶忙退后：“您太爱操心了。”这样说着算是拒绝。　　可王耀好似一点都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又一把揽过诺威，还用自己宽大的衣袖盖住他。就这样，一个淡金色头发的大男孩被拢在了俊秀男人的怀里，对方长长的黑发垂在胸前，还划过男孩冰冷的脸。王耀一手撑在椅子上，他将头稍稍低下到只与诺威相差一毫米的距离。　　“我认为你应该不会讨厌这样。”轻声细语如晚风拂柳，王耀的声线在诺威的耳边此起彼伏，搅乱着他的思绪。　　诺威没有反应，也依然没有推开王耀，他只是静静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心中的紧张感并没有消失，只是比起紧张感，诺威感受到更多的是点点的温暖。不可思议，他从不知道，王耀的怀抱是如此舒适，看他不大的身躯，诺威以前总认为他过于单薄，瘦弱到经不过冬天。王耀这样抱着他，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生疏，现在的他如果可以选择，真想就这样美美地睡一觉。　　“不…讨厌。”诺威回答。　　“我喜欢这样的回答。”说着王耀又抱紧了一点诺威，他将头低得更低，直到对方感受到他飘逸的长发遮盖住了光线，他们两个的距离进到眼里只剩下彼此。听不清王耀轻声说了句什么，那时候诺威的瞳孔里满满地映着王耀唯美的笑容。他感受到王耀的手轻柔地拂过他的脸庞，宛如半月的睫毛在碰到他的一刻，也让他的唇上感受到了炽热。诺威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温柔的，热烈的，或者是让人无法戒掉的那如丝绸般柔滑的触感。他痴痴的想要更多，一刻也不愿等。王耀直在心里暗笑，这个孩子在此时表现得倒是一点也不冷漠。而王耀也没有想怠慢这份感情，在只剩下他们两人的空间里，他一点都不羞愧于与一名男子发生一些超乎友情的行为。接吻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之事他也是绰绰有余，如何张弛有度，如何读懂别人的沸点，对于王耀来说只怕都只是碟里的小菜。雨天的夜晚没有月亮，自然也缺少了柔和的月光，但这并没有阻碍帐幔下那花前月下是的事情。王耀喜欢在关键的时候停手，看着对方欲罢不能的心欲涨红了满是汗水的脸。这时候的他总会再次温柔地吻上对方，几尽狂热之事。自然，他自己也没有好多少，诺威一点不像是个会‘报复’的小鬼，可他却不愿意放过王耀。　　两人的衣裳凌乱一地，羞怯了窗外掉落的红叶。那个夜晚，只留在诺威和王耀两个人的记忆中，哪怕是再有效的药物恐怕也抹不去这段记忆。第二天醒过来的诺威一阵恐慌，转头看见王耀熟睡的面庞，精致唯美的肌肤带着几分比女子还水灵的白皙，一下又红了耳根。自然，即便是这样也依然抹不去他内心的恐慌，他踉跄地起身穿衣，只想逃离这个本身就属于他的房间。转而一想，不，就连这个房间也并不属于他，而属于床上那个男人。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诺威还是出了屋，他不想在王耀醒来的一刻与他相望。昨夜的事情挥之不去，让他头痛得无法忍受，他在内心不停地责怪自己，为何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诺威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丫鬟来找他用膳。这时的诺威才注意到已是中午时分。他赶忙问一旁的丫鬟，王耀是否也一起。丫鬟什么都不了解，自然是大方地回答实话，他告诉诺威，王耀早已在等候了，艾斯兰也在，只剩诺威一个人。　　这是诺威最为惊慌的一次，他的处变不惊被彻底丢掉了。丫鬟看着这样的诺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奈诺威是真心害怕见到王耀，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昨夜之事，恐怕饭桌上只能是尴尬吧？踟蹰不前的诺威并没有想到王耀会因为他的迟迟未到而亲自来接他，丫鬟早已看见了不远处慢慢走来的王耀，便很知礼地选择退下。　　“诺威，”走到诺威面前的王耀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在想什么呢，那么惊慌失措的？”　　诺威猛然抬起头，这才发现王耀居然幻影般地出现在眼前，他不禁退后一大步，面有惊色。　　“您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接你吃饭，我和艾斯兰都等你多时了。”王耀一脸怪罪之意。　　诺威有些不明白，王耀看上去如此坦然，他脸上的微笑也一如当初，没有一丝的生硬，难道昨天的事只是一场梦？思考之中，诺威跟着王耀已走了大半段，而这时他才发现两人之间居然静默了好久。看着王耀前面走着的背影，他穿了一件不同于昨天的衣裳，头上也附有平常就带着的饰品。　　“昨天…睡得还好吧？”不知是何原因，诺威居然问了王耀这样一句话，他自己也有些吃惊，只是不太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有些担心王耀会如何回答他，如果他生气了他该说什么？想来应该不会有这种事，要生气的也应该是诺威他自己才是。　　没想王耀笑着说：“很好，没想到跟某人在一起也挺舒服的。”　　诺威看着他的侧脸，一下模糊了视线。他不敢去深解王耀的言中之意，怕是触碰到了那一层帐幔下的真实。哪怕是过了几天，几十天，诺威都不愿意去触碰。他的爱没有变，落花有意，秋水无情的人也没有变。王耀是他梦里的人，诺威很难相信，自己会跟这个男人发生什么超越友谊的感情，可现实往往很戏剧，给了他可以实现的梦。从王耀的身上，诺威寻找着一丝安慰和温暖，靠着这点光，他需要走完之后的人生路。而王耀呢，他又是如何想诺威的？好几次，诺威都想开口问，但王耀的背影总是留给他数不尽的距离。有那么一刻，诺威终于意识到了，为何那天王耀会如此坦然，如此毫不避讳，是因为他乐在其中。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季节，那时的季节会被渲染上各种色彩。元虚宫和归义宫距离并不近，所以王澳很难了解王耀的世界里现在是什么季节。他只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他了，那次与亚瑟的长谈让他这几天都处在回忆之中，每天晚上几乎都会做到与王耀相关的梦，而梦里他总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仅是王澳，诺威也很想知道王耀的心思，他的原因很简单，也众所周知。自从他跟王耀有了那一层关系之后，诺威发现了王耀的很多本质，虽然王耀平时并没有刻意要隐瞒，但很多本质诺威却是有了那一晚之后才看透的。有时候看着窗外的细小的雪花飘落，诺威都会感叹，看来有些事还是要经历了才会了解。　　因为没有人了解王耀的想法，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王耀到底是因何缘故没有联系王澳，就连一贯谨慎注意的诺威也失去了平常的耐心，半月内部某些消息的传递他完全不知。那天正午，归义宫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令人震惊到以致于宁越王王澳在接圣旨的时候迟迟不能起身。他浑身颤抖，在寒冷的冬天里居然留下了豆大的汗珠。　　圣旨上说，宁王奉命亲自来探望费尔登使者一行，并已于两个月之前出发。这是在开玩笑吗，王澳想。为何王港会突然来访？更让人困惑不解或者不安的是，为何王港已经离京两个多月了王澳才从朝廷正式的特使那里收到通知？这种事情本田难道不应该提前通知他们吗？到底是本田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只是王耀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半月已经从本田那里得来的消息呢？王澳已经对这些无法思考，他知道现在的这个时候矜持没用了，他必须赶快联系上王耀，看他是否知道王港即将到达晋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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