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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第1页）

这些车夫都是天津的活地图，只见他们穿街越巷，健步如飞，嘴里还不停地吆喝着&ldo;借光借光，靠边儿靠边儿！&rdo;过了东门外的盐关浮桥，不一会儿就到了东门脸儿，在车夫的引导下冯华等人住进宫北大街上一家叫&ldo;大生字号&rdo;的旅馆。

清末的天津素有北门富、东门贵之说，北门、东门一带地处三岔河口附近，客商往来，舟船便利，水运繁忙，加之天后宫香火兴旺，成为了津门最为繁华之地。这里虽然人员纷杂，却也能掩人耳目，这是冯华选择住在这里的用意之一。此外，他还有另一个想法：以前他从天津地方志中知道，中国近代著名的思想家和翻译家严复的故居就在东门外天后宫附近。说实在的，这次来天津虽然只是顺路，但他还有一个极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一晤这位近代中国思想界的先驱。

第四十九章故乡已如梦

哗啦哗啦地水声惊醒了梦中的冯华，他揉揉眼睛，看到李九杲双手正在捧起脸盆里的水哗啦哗啦地洗脸，他愣愣的呆坐着，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之中：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自己在家的时候，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候，自己却尤自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冲盹儿。

&ldo;小华，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昨天又拉晚儿了吧，小心自己的身体！&rdo;随着母亲慈爱的责备声，冯华恍惚中看到母亲给他打来了洗脸水……

母亲的身影和声音是那么的清晰，就像刚刚发生在自己眼前。一时间，冯华困惑了，不知道现在是梦？还是刚才是梦？最后还是李九杲的呼唤声把他再次拉回到这个现实世界。

匆匆吃过早餐，冯华与李九杲按照昨晚商议的结果，准备先打听一下严复的住宅，前去登门拜访。

来到前堂，柜台上的门房客气的与他们打着招呼：&ldo;二位先生出门啊！&rdo;

二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李九杲笑呵呵地走上前说道：&ldo;麻烦您个事儿。&rdo;

看到客人要问话，门房点头哈腰地说：&ldo;你老别客气，别客气。&rdo;

&ldo;您知道北洋水师学堂总办（校长）严宗光（即严复），严又陵先生的府第吗？&rdo;

&ldo;哎呦，我的爷，您可是问着了，严公馆就在这大狮子胡同里边，前儿个后半晌我还看见过严总办。&rdo;门房指着旅馆外面的胡同热情地介绍着。

想不到如此顺利的就询问到了严复的住址，冯华和李九杲心中很是高兴，谢过门房后二人直奔小巷深处。这是一处典型的北方四合院民居，磨砖对缝的青灰色院墙，簇拥着硬山式瓦顶砖基的门楼，青石台阶左右是两面雕刻着花纹的石鼓，紧闭着的两扇大门上有些地方的油漆已经剥落。

李九杲叩了叩那碗口大的门环，随着一声：&ldo;谁呀？来了！&rdo;的搭话声，微微开启的门缝里露出一位老者的面孔，李九杲连忙上前递上拜帖，道明了来意。

微微打量了一下冯华和李九杲，那老人点了下头：&ldo;实在对不住二位了，我们老爷昨儿个就回水师学堂了，恕不远送，恕不远送。&rdo;说着躬了两躬，&ldo;咣当&rdo;一声关上大门，请二人吃了个&ldo;闭门羹&rdo;。

二人无奈地摇摇头，正待&ldo;打道回府&rdo;，却见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人，也是万般无奈，一脸惆怅的样子。

年轻人自觉站在人家身后有些不礼貌，连忙施礼道：&ldo;在下商德全，原系北洋武备学堂学员，此番也是久仰严总办大名前来拜访，看来今天也是与二位一样无缘拜见了。&rdo;

冯华本打算立即赶往位于万新村东局子的天津水师学堂，但看来人谈吐不凡，气宇宣昂，不似庸碌之辈，不由顿生结交之意。回完礼报过姓名之后，冯华邀请对方：&ldo;商兄如不嫌弃，可否到对面茶楼小坐一会儿？&rdo;

听到&ldo;冯华&rdo;这个名字，商德全心中一愣：&ldo;好耳熟的名字啊！难道是……&rdo;他心下虽然有些疑惑，但嘴上仍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顾名思义，冯华本以为茶楼如同现代的茶艺室，谁知那时候的茶园、茶楼俗称&ldo;戏园子&rdo;。进得茶楼，只见迎面舞台上&ldo;咚咚锵锵&rdo;的，戏伶舞刀耍枪正在对打。

用现代话说，商德全是个票友，他介绍说：&ldo;这是极有名的&lso;金家班&rso;上演的&lso;文昭关&rso;。&rdo;看到茶房殷勤地过来招呼，三人只得在靠边儿的一张八仙桌旁坐下，要了一壶上好的&ldo;西湖龙井&rdo;，不理台上台下的喧哗，再次盘桓起来。商德全先做了自我介绍，商德全，表字子纯，曾在北洋武备学堂炮科学习，毕业后担任德国教官翻译。1888年清政府派出官费留学生到德国研习炮法、制造等军事技术，他是五名留学生之一。去年曾奉命到威海监造炮台，威海陷落后才回到天津，

留学的五个人中，虽然包括商德全本人在内，吴鼎元、孔庆塘和腾毓藻等四人冯华一个都不曾听说过，但当他听到段祺瑞的名字时不禁大吃一惊，熟知中国近代史的人有谁不知段祺瑞的鼎鼎大名！

冯华心中想道：看来这商德全也决不是无名之辈，只是自己孤陋寡闻罢了。此时他已经不仅仅是要结交他，并生出把他也招揽过来的念头。

其实这商德全在清末曾担任过清河陆军第一中学堂总办、民国初年担任天津镇守使、陆军第五混成旅中将旅长等职，的确不是无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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