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煦从不搭理他。直到十余年后,北梁的铁蹄再踏破了馠都的城门,三军主帅姜煦于猗兰宫饮鸩,死前手里折了一枝当季的腊梅。疏影暗香,伴君长诀。玉瘦香浓,檀深雪散。今春的花姨娘心疼地揽她入怀,道:“我儿,你可算是醒了!”傅蓉微浑身没力气,推拒不得,浑浑噩噩的将下巴搁在花姨娘的肩头上,瘦削的两个人互相硌着对方的皮肉,都不怎么舒服。傅蓉微鼻尖轻皱,闻到了花姨娘发间浅淡的兰膏香。她像是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入了凡尘,下坠时被那种熟悉的温情团团裹住,毫发未伤。“姨娘……”傅蓉微尚未搞清楚今夕何夕,喃喃问道:“您怎么在这啊?”“哎哟——”另一妇人端着清苦难闻的药碗走上前,絮叨着:“姑娘您这一病,姨娘衣不解带地守了您七天哪!天地观音如来佛……现在可好了,终于醒了,这药看来还是有几分用的……”傅蓉微的目光先落在了汤药上,继而抬眸瞧清了那张慈眉善目的妇人脸。钟嬷嬷,出阁前一直照顾她饮食起居的奶娘。她轻轻哄着:“……姑娘,喝药。喝了药,病就好了,不痛了。”傅蓉微从生到死再到生,没有任何喘息之机,便被迫接受这样一个离奇的事实——她死而复生,回到了十四岁,那个春寒料峭的三月。她在这一年生了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病,性命都差点交代进去。侯府里的下人踩高捧低,日子难捱,她病中连个郎中都请不到。花姨娘和钟嬷嬷就是这样日日夜夜的守着她,生熬了过来。傅蓉微倚在花姨娘的怀里,枕着她软绵绵的香脯,比冷硬的玉枕舒适许多,她的目光越过窗外,瞧见院子里有一株白玉兰早早绽开了枝头锦簇。傅蓉微伸手指着那树道:“年年就数它最着急,别的树都还睡着呢,它非要开在人家前头。”花姨娘的院子里种了七株玉兰,唯有靠在她窗前的这一株,年年早半个多月的花期。花吟婉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疼爱到了心肝里,说:“因为啊——花神娘娘知道你素有咳疾,所以遣它早早地开了花,给你治病呢。”玉兰花煮水能治保养心肺,傅蓉微小时候多病,尤其冬春之交,常犯咳疾。玉兰花无香,煮出来的水带着淡淡的涩味,她的整个闺阁时期,几乎都浸在那种味道里。钟嬷嬷已经抱着竹盘,冒着细如丝的春雨,在窗外伸手勾那开的正盛的玉兰。此情此景安宁得像一幅画。傅蓉微是平阳侯府的三姑娘,亲生的。花姨娘却不是她亲生的娘。傅蓉微托生在一个通房丫头的肚子里,她的亲娘生下她就撒手人寰,到死连个妾的名分都没有。平阳侯夫人张氏不肯养她。花吟婉心软瞧不过去,在侯爷那求了个恩典,将傅蓉微抱到了自己院子里养着。一养便是十几年。傅蓉微的一切用度都从花吟婉自己的分例银子里扣,云兰苑里只有她们主仆三人,日子过得清净又拮据。花吟婉拍拍她:“既然病好了,等天亮去夫人跟前请安。”卯时三刻,因着下雨,天还阴着。傅蓉微轻轻的“嗯”了一声。明明已经将情绪拿捏得很顺从了,可花吟婉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不情愿,叹道:“听话,张夫人正给家里的姑娘议亲的,你多去她面前孝顺,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你的亲事到头来还得捏在夫人手里,别傻,那是你一辈子的事。”上一世,年少不懂事的傅蓉微可能会闹腾。但现今旧瓶装新酒,少女的身体里换上了千疮百孔的灵魂,傅蓉微悲喜都压在心底,不露丝毫端倪,只道:“我晓得了,姨娘。”钟嬷嬷摘了玉兰花回屋,见她们母女正温存着,笑了笑,接上话:“张夫人此番是为着二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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