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近一个月,她总睡不安稳,前尘往事于梦中扰攘不息,令她时常一惊而
醒。
今日亦复如是,一醒,突见床前有个人,背对着光,面目模糊。狄秋荷吓一
大跳,霍地欲起,方看清那人是庄仪。
他缓缓转过身子,目光温柔地望着床上的她,沉默无语。
她已不复往日茂盛芳华了呵!但她在他心底的分量丝毫不减当年。
&ldo;是你。&rdo;狄秋荷连打两个呵欠,挣扎半起。&ldo;你来干什么?&rdo;
庄仪不答,看着云石桌上一小包打理好的包袱。&ldo;就这么点东西?&rdo;
&ldo;那是当初我从高家带回的几件随身衣物,你可以去告诉狄鹏,我不会带走
狄家的一草一木,叫他大可放心。&rdo;她语气中,仍饱含怒火。
&ldo;不要把话说岔了,他甚至把整个虹云山庄给你,还怕你带走什么?&rdo;庄仪
的音量压得很低,仔细听来,有些不易察觉的暗哑。
&ldo;哼!那是以前,现在他全变了一个样,已经不是那个听话懂事的鹏儿。&rdo;
&ldo;难道你希望他一辈子不娶妻生子,永远当个王老五?&rdo;庄仪一下扯开窗帘,
阳光霸道地倾泻而入,刺眼且微尘乱舞的线,直射她憔悴的脸庞,逼得她半眯着
眼。
&ldo;娶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娶那个女人。&rdo;
&ldo;为什么?因为她特别苦命、特别倒楣,命运特别坎坷,人长得特别漂亮,
你就特别瞧她不起?或者,你心里另有暗鬼?&rdo;庄仪一向刚毅少言,忽然说出这
么多话,而且句句质问,颇令狄秋荷大吃一惊。
&ldo;怎么连你也中了邪啦?&rdo;他从来不曾这么凶巴巴地跟她说话,都是唐采楼
那个狐狸精害的!
&ldo;你啊!&rdo;庄仪长长地叹了一口大气。&ldo;我只知道有情人合该成眷属,更知
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你的侠义心肠和爽朗性格都到哪里去了?&rdo;
&ldo;你一大早跑我房里来,就为了数落我?&rdo;
庄仪停顿了好一会儿,眼光望定她,似有千言万语。他从不在人前流露情感,
即使言谈间也谨守主仆的分际,绝不敢稍有逾越。
但,如今她要走了,就为了一个可笑至极的原因。他劝了一回又一回,总拦
她不住,不得已只好板起面孔说重话,希望她悬崖勒马,别自误误人。
&ldo;我有什么资格数落你?充其量我只是虹云山庄的一名佣仆,我连呵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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