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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大婶眉目慈善，笑容也很和气：&ldo;卿羽姑娘言重了，咱们是邻居，平日里也该多走动走动，我跟何老都是好说话的人，今日见他独自在做针线活，一时手痒，便想过来帮帮忙。&rdo;

何当负手优雅踱步过来，满含春意地看了大婶一眼，又对卿羽道：&ldo;什么大婶不大婶的，都把人家叫老了，兰姨是个慡快人，心灵手巧的，我还真要感激她能将我这名牌衫子fèng补得天衣无fèng呢！&rdo;

卿羽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抢过笸箩筐里的&ldo;名牌衫子&rdo;，但见已不是上次大师父着自己fèng补的那件，心下更是一沉。

一旁的何当却是不动声色地自她手里拿过来，又跟兰姨笑嘻嘻道：&ldo;我这个徒弟呀，烧的一手好菜，今天留下来尝尝。&rdo;

兰姨不好意思地推辞着：&ldo;这……不太好吧，卿羽难得回来一趟，你们师徒叙话不好让外人打搅。&rdo;

何当抛了一个媚眼儿过去，做出生气的模样：&ldo;你这是说哪里话？你哪能是外人？&rdo;

卿羽赶忙接住话：&ldo;兰姨您就别客气了，往后师父还要多仰仗您照顾呢，吃顿饭怎么就能见外呢？&rdo;

这话说的巧妙，将何当那点小心思稍微提点了一下，正合了他想说又碍着老脸不好意思说的心意，却更让兰姨羞窘了，一双美目含了几许柔情，微笑应下了。

卿羽着意多看了兰姨几眼，想来她年轻时也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纵然年华逝去，眼睛里流露出的风韵仍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趣致，一颦一笑举止有度，非寻常的乡野村妇可比，怕也是见过些世面、是个有主见的。

没有了白露的热情插手，一顿饭做的尤为顺利，叶白蹲坐在厨房门口杀鱼，转头望见卿羽一手按着莴笋，一手持着菜刀，刀锋向外斜一分，当当当当一通刀法下去就是一排列得整整齐齐、分寸相差无几的笋片，赞叹不已：&ldo;这么好的刀工，想来厨艺也不差，可为何在露鼎记里不见你露手？&rdo;

卿羽头也不抬，将笋片放入清水里泡上，才慢声道：&ldo;露鼎记是师姐的，我只想做她的帮衬者，而非主持者。&rdo;

自从露鼎记开张之日起，卿羽对自己的定位就很清楚，她会竭尽所能帮助师姐达成心愿，保住师姐的全部心血和毕生愿望。虽然卿羽志不在此，事实上她并没有什么志向，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么周顾便是她唯一的念想了吧……但感情之事她无法掌握，至少可以将所有精力用来帮助师姐，所以目前她的志向就是做白露最得力的助手，不表现，不抢工，努力为她挡住四面飞来的风雨，让白露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其实师姐的心事她很清楚，下了祁嵇山就是世间万象，没有人再会如卿羽他们为周全她的面子和自尊，而违心肯定她的厨艺，露鼎记生意每况愈下，跟她的&ldo;真才实学&rdo;不无关系，本就是新开张的饭馆，在城中竞争激烈，若是连最根本的饭菜都不能留住食客，那么还能靠什么存活下去？

……这么一想，平白添了些烦恼，叹着气去灶膛生火了。

一顿饭做好，刚巧二师父和师兄也回来了，本来还井然有序忙活的卿羽，在抬眼望见周顾时乱了手脚，被烧火的叶白喝了一声，才没把凉水当成米酒放。

上次见他还是在露鼎记开张前夜，她回家取些换洗的衣裳，见到他与二师父月下对弈，月色皎洁，光线泠泠打在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嗯，他大多时间都是那般冷峻沉默，尤其是在阳光下，喜欢把眉头蹙成一个淡淡的&ldo;川&rdo;字，总让人以为这人是冷酷的、无情的，不敢靠近，但也唯有在静寂的夜里，温润的月光为他披上安宁祥和的外衣，才会使人觉得他原也是有温和一面的吧。

左手边是酒壶，右手边是佩刀，他捏着棋子专心看棋局的神情直让卿羽眼睛发酸，他那剑胆琴心的大师兄，难得有闲情逸致的时刻，但纵然在这月下对弈的悠闲氛围当中，依然不能全身心投入，手边的佩刀让他随时准备拔刀出鞘，刺向暗中袭来的敌人。

果然，她堪堪上前走动一步，便只觉刀气呼啸，寒锋破空，眨眼间刀刃已顿在她眉心，她心下一惊，白着一张脸，低低唤了声：&ldo;师兄，是我。&rdo;他面上的冷厉一闪而过，慌忙移开刀，言语间俱是歉意：&ldo;我还以为是……&rdo;

你以为是谁？师兄，你以为是谁呢？……月色下他眼中有惊惧，躲闪过她炽热的目光，坐下去继续平静地跟二师父下棋，勉力压住手指的颤抖，一子落下，胜负已分。二师父朝卿羽递过一个宽慰的眼神，摆摆手示意她走开。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吧，幼时的惨痛经历夺去了他原该有的安全感，为师父们鞍前马后报答救命和养育之恩，但也因此结下不少仇家……枕戈待旦的夜晚，他会不会觉得累？……

叶白拿棍子敲了敲灶台，皱眉道：&ldo;菜要糊了。&rdo;

卿羽回过神，拿袖子匆忙抹了一下眼角，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端起就走。叶白闪身挡住去路，强硬地自她手上夺过菜盘子：&ldo;我来。&rdo;

卿羽惊诧于他前后情绪转变的何以这般快，方才烧火的时候不是还很欢乐吗？还说什么&ldo;有情饮水饱，知足菜根香，这般普通百姓生活才是爱情真谛&rdo;……怎么才一盘菜的功夫就变了脸色？

第十八章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卿羽端着一摞碗筷跟了上去，刚进正堂，就见大师父拉着叶白的手向二师父和师兄乐呵呵地介绍着：&ldo;……小白是卿羽带回来的，唉，这孩子提前也不跟咱们说一声，这么突然带回来个相好，让我真是又惊又喜，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别见外……&rdo;

&ldo;大师父！‐‐&rdo;卿羽一跺脚冲了进去，&ldo;你胡说什么？他不是我的……&rdo;一咬牙将那个难以启齿的词说了出来，&ldo;他不是我的相好，他，他……&rdo;心一横，狠心道，&ldo;他只是我店里的伙计！你可别再乱说什么了，我跟他可真的没有什么！&rdo;

何当敛了笑，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ldo;卿羽呀，不是为师说你，常言道莫欺少年穷，咱们也是山里人出身，虽说你现在也谋了生计，算得上有点见识了，但怎么就能忘本、又怎么能嫌贫爱富呢？不要不好意思承认，大家都会祝福你们的！&rdo;

卿羽百口莫辩，急得一脚踹上叶白：&ldo;你，快跟大家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rdo;

叶白低头一看自己洁白的衣角上多了个脏兮兮的脚印，也不生气，向着大家和善一笑：&ldo;阿羽就是这个脾气，我都习惯了。&rdo;

……习惯你大爷！卿羽险些要气得口吐白沫了，何当拽住她，又开始了谆谆教导：&ldo;人家小白虽然只是个跑堂的伙计，但到底也是七尺男儿，又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自然不会委屈你，你这般看不上人家，可真是也伤了为师的心！&rdo;

……天呐！来一道雷把我劈死吧！卿羽欲哭无泪，眼看场面不受控制，周顾出言道：&ldo;菜都凉了，大家还是先吃饭吧。&rdo;走过去接过卿羽还抱着的一摞碗筷，淡淡扫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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