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汲起先没听出他的意图:&ldo;冬天快到了,流感爆发了吧。&rdo;
步蕨没有吱声,仍然专注地看着差点为排队挂好打起来的病患,从旁穿过的医护人员各个步履匆匆,连劝架的功夫都没有。叶汲感觉到不对,循着他视线看去,摸了把下巴粗糙的青皮:&ldo;这家医院生意是好过头了。&rdo;
&ldo;不止这家,&rdo;步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栏杆,&ldo;你没听送宗鸣进手术室的医生说吗,这段时间全市医疗资源都很紧张,要不是宗鸣情况危急,他们也不会就近收了他。&rdo;
叶汲听出他话里意有所指:&ldo;你的意思是?&rdo;
&ldo;不是疫疠,要是疫疠,这已经是座死城了。&rdo;步蕨一步步条理分明地将自己的思路清理出来,&ldo;如果不是大面积的疫情爆发,很有可能有什么在吸取这里的人的阳气。一点阳气,不会致命,但足够使阴邪入体,时间一久就容易患病。&rdo;
他说着,肇事司机跟着护士找了过来,见了步蕨和叶汲两人噗咚跪了下来,佝偻的身躯往地面直撞,连说对不起。
&ldo;这位同志,你先起来好不好。&rdo;叶汲单手将人给拎了起来,&ldo;出了事咱们让交警走程序,你磕破头,咱手术室里的兄弟也不能提前出来啊。&rdo;
肇事的司机说是四十多岁,常年跑长途让那张脸老了有十来岁,泪水顺着皱纹一串串向下落。他颓然蹲坐在地上,满是老茧的双手捂着脸痛哭不止,反复地说:&ldo;我真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rdo;
叶汲望着他眼底的青黑摇摇头:&ldo;疲劳驾驶害死人啊。&rdo;
步蕨敏锐的视线掠过司机的肩头,突然他凝视着某一点,弯下身,在司机的衣领边捻起什么来。在司机不知所措的目光,步蕨拉了拉那根细到快看不见的丝线,轻轻一撮,一缕淡得看不见的柔光漂浮了起来,嗖地穿过他指尖飞向遥远的某一处。
几乎同时,叶汲卷起的袖口也蹿出一条蛇状光束,游走向高空,紧追那缕柔光而去。
步蕨没有阻止他,只是说:&ldo;跟不跟意义不大,你应该也猜到它的去处了。&rdo;
叶汲淡淡道:&ldo;宗家敢玩这一手,也不怕连累后几代子孙轮进畜生道,猪狗都做不了。&rdo;
&ldo;后几代不够,&rdo;步蕨大致算了下,&ldo;起码十代开外。&rdo;
痛哭流涕的司机蹲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气氛阴沉的两人,哽咽的声音莫名变小。叶汲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宗鸣的手术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了,要不是门口没出现阴差,他都怀疑下一秒医生就要推门而出,摘下口罩:&ldo;对不起,我们尽力了。&rdo;
步蕨站在烟缭雾绕里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在偶尔被叶汲挑动神经流露出鲜明的情绪外,基本上他对外界都是保持一种温和的疏离。对于将宗鸣撞入手术室的肇事司机,他也并没有过多的愤怒和谴责:&ldo;你家人呢?&rdo;
在他平静的注视下,司机皲裂的嘴唇张了张:&ldo;我,我刚给我婆娘打了电话。&rdo;
&ldo;哦……&rdo;步蕨问过一句话就没多问了,忽然道,&ldo;不用了。&rdo;
叶汲和司机两人都愣了一愣,就见他快步走向右前方端药的一个小护士。小护士的神情从惊讶到茫然再到一丝羞怯,单手托盘,将别在胸前的手帕抽出来递给了他。
步蕨礼貌地道了声谢,接过丝帕,掌心轻轻抚过,很快又将帕子还给了她。
在小护士羞涩又遗憾的眼神里,他走了回来,叶汲靠着走廊抛着打火机,似笑非笑地看他:&ldo;老二,什么时候学会撩妹了?&rdo;
步蕨对他调侃充耳不闻,翻开手掌,青色的纹路流动不息,几秒间构成了只振翅待飞的鸟:&ldo;这是绣在那方丝帕上的图案。&rdo;
&ldo;这么一看没毛病。&rdo;
步蕨不说话,拇指抚过鸟头,复杂的纹路迅速散开。
再聚拢时叶汲懒洋洋的神色收敛了起来:&ldo;符文?&rdo;
步蕨语出惊人:&ldo;这个符文是我创造出来。有一年上元夜是唐晏三万岁生日,太清境开天门,数百名天官赐福人间。沈羡见到那盛景,便请教我修行之辈如何将自己的功德散于人间,惠及世人。我便画了这道符文,可以将自身道法转为生气,赠与持符人。&rdo;他缓慢地捏紧五指,&ldo;这道符文并不复杂,但是对于修行的人来说,增进道法都来不及谈何馈赠他人。那时候我就应该发觉沈羡的异样……&rdo;他微微阖了下眼,&ldo;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个符文被人篡改过了,暗藏在刺绣的图案里吸收他人的生气。&rdo;
&ldo;沈羡?&rdo;叶汲冷然道,&ldo;我就知道这个小崽子道貌岸然,不是个好狗!&rdo;他难掩语气里跃跃欲试的兴奋,摩拳擦掌,&ldo;老二,早八百年前他就该被天雷劈成焦炭,滚进轮回了。这次他自己作死,别管他了。&rdo;不仅不管,他还要难得好心地帮天道一把,买一赠一,多送他几道天雷助兴。
步蕨沉默了片刻,困惑地摇摇头:&ldo;沈羡修得是正统道法,就算他走了邪路,以他现在的能力并不足以操纵这么大规模的符文。再说,他和宗家狼狈为奸的理由是什么?&rdo;
叶汲回答得理所当然:&ldo;钱,权,女人啊!&rdo;
步蕨淡淡地说:&ldo;他活了这么久,这些东西真想要,不是伸手可得吗?&ldo;
叶汲默然了,步蕨对着掌中的符文沉思不语。
蹲在地上的司机畏惧地看着这两人,小心地向后挪了两步,心下惋惜,模样俊生生的两小伙怎么就入了邪教呢?他还没琢磨透,走廊拐进了个胖乎乎的女人,见了他二话没说冲过来对着他又哭又打又骂。
声势之大,直接惊动了叶汲他们,叶汲厉声吆喝道:&ldo;干嘛呢!没看这是医院吗,怎么的,嫌我兄弟命不够大,想一嗓门把他吼进鬼门关?&rdo;
女人见是事主家属,忙揪着她男人的耳朵过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赔罪,她顺手揪着脖子上的丝巾擦鼻涕眼泪:&ldo;老娘就知道他是个丧门星啊!家里地债还没还完,就捅出这么大篓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哟!!&rdo;
一个哟字拖了老长,女人两眼一翻,竟是蹬脚晕了过去,花里胡哨的丝巾下一张脸白得发青,没有一丝血色。
与此同时,医院大厅里爆发出数道高亢的惊叫,那几声惊叫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向医院各处,乃至整个城市……
第四十四章
尖叫声响起的刹那,步蕨的身体忽然晃了一晃,挂在墙上的油画哐当掉落在地上,碎玻璃洒了一地。短短一瞬的震荡,没有引起惊慌人群的任何注意。叶汲立即看向步蕨,步蕨的视线却是投向窗外。
窗外,乌云驱逐走了晴空里下最后一缕阳光。灰色的雾气从地面升起,从四面八方涌入到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数不清的光点从迷雾里升起,化成密集的流星群,急速坠落向东南某地。
步蕨与叶汲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惊讶:&ldo;宗家的护山大阵动了。&rdo;他说着取过叶汲夹在指尖的烟蒂,娴熟地一弹烟灰。点点星火落在妇女脖子上的丝巾,冲起阵难以描述的恶臭。丝巾化成飞灰,晕厥的夫妻二人没有血色的脸庞勉强恢复了点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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