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佩好像刚从一个巨大的梦里惊醒。
泡沫破裂,幻象消失。婴儿呱呱坠地,打破羊水屏障的那一刻,方能惊觉真实的世界是如此残酷,于是婴儿嚎啕大哭,而他也跟着大哭起来。
回过头看,这一切是多么可怕,可怜,可悲又可笑啊!近十年的光阴逝去了,从他在白塔遇到杰拉德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好像陷在了一个看不懂的怪圈里。他自以为逃出生天,与凄惨的过往一刀两断,又收留了失忆的黑鸦;他自以为能到异国开启新的人生,又在这里迎接了至大的噩耗。
黑鸦就是杰拉德·斯科特,杰拉德·斯科特就是黑鸦……我和那个几乎毁了自己的怪物同寝同居了两年之久,我冲他笑,安慰他、鼓励他,在他梦魇的时候坐在床边,与他感同身受,向他倾诉了曾经晦暗的秘密……他就睡在我的楼下,他抱着莉莉,每天就站在我的手边!
反胃的,作呕的恶心感牢牢地盘踞在阿加佩的胸腔与胃部,令他头昏脑胀,一时间浑身无力,只能瘫倒在女管家怀里。
现在,他说他爱我,他后悔了,昔日的杰拉德·斯科特,如今竟跪在地上,向神灵祈求不要使我的灵魂受到毒害……哈哈,哈哈哈!
阿加佩咬牙切齿,又哭又笑。
太幽默了……所有的故事都太幽默了!现在想想,我的香料知识也是他传授给我的,我用来报复摩鹿加的筹码,我在西班牙立足的资本,更是他加诸在我身上的。我始终担心莉莉的生父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抢走她,可是他就在这儿啊!他即便是离开,也没离开多长时间。
这不是爱,这不是恨,甚至都无关恩怨悲欢。这种巨大的,杂糅在一起的感情,就像无处不在的蛛网,它遮蔽天空,覆盖大地,构成宇宙与万物,让阿加佩走投无路,只能感到绝望的窒息。
我还能怎么办呢?我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们的命运紧紧纠缠,阿加佩也被逼到了墙角,他孤注一掷,只能做着最后的博命一击。
——他要杰拉德死。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阿加佩被亲生父母贩卖,他做过皮肉奴隶,遇到过数不胜数的坏人,同时被惨烈地背叛过,但他从未杀过任何一个人,也从未动过任何夺人性命的念头。
人生的前二十年,他怯懦,卑微,胆小如鼠,不知道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更不知道如何维护一个人尊严与自我。二十岁过后,世界焕然一新,他拥有了爱他的人,他爱的人。
而爱,爱常常使人滋生骨气,知晓愤怒,懂得捍卫与守护的力量。
为了爱他的,他爱的一切,阿加佩打定主意,要杀了杰拉德·斯科特。
这固然是一时冲动的念头,仓促而无周密的计划,但阿加佩已经彻底不管不顾了。他恍惚了整整七天,就像创世神话里所说那样,神在七天创造万物,他同样在这七天里,孕育了人生中绝无仅有的愤恨,残酷与决心。
阿加佩找到了胡安·丰塞卡,他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坐在主教面前。等到侍从全部退出书房,只剩他们两个人了,阿加佩便开口询问,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可供贴身携带的防身武器——倘若能搞到一把火|枪,那就最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坦然自若,毫不怯场地抛出了先前准备好的理由:既然敌人已经摸到了塞维利亚的王宫来对他不利,那他肯定有必要拥有一些防御和反击的手段,不能白白地坐以待毙。
不过,这同样是在事发后不牵连到主教的保险措施之一。
胡安·丰塞卡攒动着花白的眉毛,盯着他看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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