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杰拉德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想要靠近阿加佩,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的时候,阿加佩正搓去手上的,指甲缝里的泥土,摘下头顶的遮阳草帽,然后直起腰板,望着暖棚里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丁香树、胡椒藤,放松地长出一口气。
假如心里的杂念太多,那就挖开花田,到大地间寻找宁静,只要忙起来了,也就不至于想那么多了。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旁边递过一张柔软的毛巾:“您累了吗?用这个擦吧。”
“啊,谢谢。”阿加佩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快吃饭了,你们也休息吧,不要太劳累了。”
递毛巾的青年名叫泰尔,他的面貌十分周正英俊,头发和眼珠都像乌木一样黑,走过人群时,总能引起女仆们响个不停的笑声,不过,他的性格未免太腼腆害羞了些,从那些笑声里钻出来的时候,他往往要面红耳赤,好一阵子都说不出话。
丁香快开花了,胡椒更是急不可耐,等待结出累累的果实,暖棚已经到了这几年最忙碌,最需要悉心关注的时刻。泰尔,还有剩下的两个园丁,都是这批招揽来的学徒。
他们都签过保密的条约,经过重重考核,家世清白,更兼对园艺抱着赤诚的热爱,这三个学徒来了没几个月,阿加佩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就轻了许多。
“恕我冒昧,您这两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身边传来温和的问话声,阿加佩回头,看见黑发黑眼的青年正小心地看着他,双手掩在稍长的袖中。
说起来,比较其他两位学徒,泰尔什么都好,他为人正直,天性聪慧,阿加佩教什么,他常常是学得最快的一个,可惜,命运总不能给人十全十美的一生——泰尔的左手和右手,各缺了一根食指和小指。
倘若不是背负着这个缺陷,他应当是家中着重培养的继承人,怎么会甘愿来王宫里当了园丁的学徒?许多人都猜测,这是他的兄弟为争夺家产狠心谋害了他,真有闲人用这个话柄去询问他的时候,他仅是皱着眉头,并不吭声。
这种揭人伤疤的事发生的次数多了,还是阿加佩听到风声,严词制止了那些人,围绕着泰尔的风言风语才平息下去。
不过,在白塔的数年生活经历,既为阿加佩带去了不可磨灭的伤痛,同时也使他锻炼出了一种近乎趋利避害的本能,叫他能够凭借直觉,探查出对方隐藏在笑容下面的东西。
这固然是一件可悲的馈赠,可面对泰尔的时候,阿加佩总觉得,眼前的温和青年远不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身上谜团重重,犹如平静之下暗流涌动的海面。
“是啊,谁能没有烦心事呢?”阿加佩笑了笑,随口说道,“多谢您的好意,但请别为我烦恼。”
他把毛巾还给学徒,正要离开的时候,泰尔忽然叫住了他。
“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可以吗?不是关于园艺和香料的问题。”
阿加佩停下脚步,疑惑地回望他。
“是什么呢?请讲。”
四下无人,青年问道:“在您看来,背叛和欺瞒,哪一样的罪行更加严重?”
阿加佩不由一愣。
这算什么问题?
“请您不要心怀疑虑,”泰尔急忙怯怯地辩解,“这是我亲身遇到的一个困惑……因为没有更亲近的人在身旁,我只有求助自己的老师了。”
阿加佩用柔和的笑容安抚对方,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会,摇摇头。
“我说不好,”他实诚地回答,“因为欺瞒也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背叛。”
泰尔笑了起来,他唇边的笑意加深了:“按照您的看法,倘若有一个人能集背叛和欺瞒于一身,那他岂不是一位罪无可赦的恶人啦?”
“这就要看他背叛和欺瞒的人愿不愿意原谅他了,”阿加佩回答道,“如果愿意,那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青年的笑容慢慢淡化了,他凝视着阿加佩,那目光安静得像是暴风雨后的月色,可阿加佩觉得,他没有真的在看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看着远在天边的另一个人。
“是吗,”暖风流连,泰尔抬起食指,擦了擦眉骨上的汗珠,神情有一瞬的复杂,“这倒也不失为一种说法。”
他沉默一瞬,又展颜露出笑容:“我明白了,谢谢您!这给了我全新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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