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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周齐陈三国水运发达，最繁华的郡城多沿水脉而建。沣水虽然只是一条支流，但东入湖江，水上十分繁忙。

采蘩带着姬钥在嘈杂的东城码头横来纵去，似无头苍蝇一样问有没有船到都城去。可是一般船家看到两人穿得破剌剌的，又是女人和小孩，就懒得搭理，要么挥手赶走，要么嘲笑他们无知。

姬钥让人说得满眼冒火，看采蘩神情淡然，便问，&ldo;让船家说成这样，你不回嘴，我说一句你却顶一句？&rdo;

&ldo;他们说得没错，我顶什么？&rdo;在这全然陌生的环境中，采蘩并不慌张。

经历这么多，她已不是外美内娇的女子。自己不懂找船的窍门，所以多问多碰壁有好处，看似乱撞乱转，其实是摸清门道。好比她现在就知道走江的船比较大，停靠在另外一边，而且租船是不可能的，或者坐客船，或者顺搭货船。

姬钥发现自己又被顶，但她的坦然令他反驳不了，反而还生出一种信任，因此不由嘟囔，&ldo;你以前究竟是何身份，犯了什么事要被流放？&rdo;

采蘩不语，她和这孩子结伴而行，却不打算一直走下去。

姬钥贵公子的脾气十足，&ldo;不说就不说，想来不是什么好事。&rdo;

&ldo;到那头去看看。&rdo;采蘩往大船们的方向走去。

姬钥突然回看了两眼，再转头来却发现采蘩不知何时转的身，正盯着自己看，没好气道&ldo;干嘛？&rdo;

采蘩清冷的眸子朝他身后慢慢转过，最后定在他脸上，&ldo;我跟你们兄妹俩既然同行，你的危险就是我的危险。你的事或你家里的事我不想知道，不过若关系到我，最好提前说一声。我这条命‐‐珍贵。&rdo;

姬钥呵笑，&ldo;你的命珍‐‐&rdo;话没说完，让她眸中的寒光砍断了尾音，立刻乖乖说实情，&ldo;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rdo;

采蘩一怔，&ldo;什么人？&rdo;

姬钥一脸她笨的神色，&ldo;我怎么会知道？而且也只是感觉罢了。&rdo;

采蘩垂眸半晌，然后抬起头来，&ldo;阿钥。&rdo;

三人虽然一开始就说好路上以姐弟姐妹相称，但她这么叫姬钥还是第一次。

心情有些怪异，却不讨厌，姬钥仍是任性的口气，&ldo;到底干嘛？&rdo;

&ldo;你也知道，对不对？&rdo;采蘩目光了然。

姬钥心头大震，俊目瞪圆，脸色顿然苍白。

&ldo;你宁可让一个陌生人送回家，不向家族求助，不向官府求助，因为你已经知道了。&rdo;采蘩拉过他的衣袖，并排往前走，&ldo;你爹娘并非死于强盗之手，而是遭人阴谋杀害的。&rdo;

姬钥猛然仰面看她，&ldo;你……你怎么会知道？&rdo;

&ldo;若是普通的盗贼，为何只翻了你爹娘和你们的马车？丫头的首饰虽然不贵重，但姬氏不是一般大户，即便是丫头的穿戴，加起来也值不少银子，盗贼不可能会放过的。再者，你爹娘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而其他人也都是咽喉切断而死，一般落糙为寇的歹人没那么有准头。即便有，伤口如此整齐划一也难。你说过吧，那天共有十来人攻击你们。十来人的剑一样锋利，十来人的剑术一样割喉，是训练有素的刺客。&rdo;采蘩轻轻说完。

&ldo;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rdo;他是亲眼目睹过，但她呢？

&ldo;我认识……一些人，她们跟我讲过……不少杀人越货的故事。&rdo;和她住一个帐篷里的女人们很多真是罪犯，而且她也确实不笨，听着听着就会那么点纸上谈兵了。

&ldo;杀人越货的故事？&rdo;姬钥头皮发麻，&ldo;你还认识这样的人？&rdo;

采蘩贝齿白亮，&ldo;认识，但一点都不熟，就好像你经过茶馆听人说书，打从门前过而已。&rdo;

姬钥狐疑，却知问不出她的事来，索性敞开说亮话，&ldo;那些人蒙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杀人，而且武功高强。我和妹妹逃走的时候，看到我家那几个护卫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他们还追我们兄妹，要不是谷中树木多又容易迷路，我和雅雅也会死在他们手中。他们若是只为钱财，为何对我们痛下杀手？我怀疑却不能确定。&rdo;

&ldo;是挺难讲的。&rdo;采蘩也学姬钥往后突击一下，却没看到可疑，&ldo;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疑神疑鬼，你才感觉有人跟着。话说回来，我们已经在郡城里待了好几日，要真是杀手刺客，早就没命了。&rdo;

&ldo;总之尽快离开得好。&rdo;他心神不宁，好像厄运还没有结束。

这一点，采蘩十分同意。

江船很多，问了几家之后，采蘩来到一只叫乘风号的客船前面。

舢板旁有一个人一把椅子。那人大冬天也不怕冷，只穿单薄风褂，脸上盖着一本书，看似睡着了。

&ldo;诗经？&rdo;姬钥有点惊讶，&ldo;一个船夫看诗经，真乃奇闻。&rdo;

采蘩不觉莞尔，&ldo;他是拿诗经挡光，哪里在看？更何况诗经是人人知道的书，船夫读，士子读，没什么两样，你别大惊小怪。&rdo;

&ldo;吵死了。&rdo;那人在书后动嘴皮子，&ldo;大清早叽叽喳喳，哪来烦人的麻雀？&rdo;

姬钥想出言相讥，视线和采蘩对个正着后打消念头。因为她的眼神在说，小孩子别乱说话。

&ldo;这位船家，我想往都城去，不知你的船载不载客，船资多少，又何时出发？&rdo;采蘩开门见山，不为他的不耐烦所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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