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了,是我的不对。&rdo;听出她还在为方才的事气不顺,杨晋不由笑了笑,认错的态度倒是很端正,&ldo;刚刚是情急才出此下策……&rdo;他压低声音,&ldo;我若是断了腿,以后可没人背你了。&rdo;
闻芊斜过眼来,似笑非笑地睇他,搁下了碗伸出手,&ldo;来抱我,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rdo;
余下三个人虽被无视抛弃得很彻底,但大伙儿也都颇有默契地没发一语。
下午的日头不那么刺目了,显得温和又惫懒,杨晋在她的指引下找到了那间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小屋。
屋子不大,四四方方的装着几间房,杨晋其实很怕闻芊会触景生情,若非瞧见她和朗许对此地有太多不舍,他其实更希望她能早些离开,好好的去看一看伤腿。
四下张望了一番,闻芊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伸出手要去捡。
&ldo;我来。&rdo;杨晋打断她,顺着角度俯身,在灰烬中翻出一个小玩意儿的残骸。东西大半烧成了灰,隐约能从黑色的焦糊下看出点拨浪鼓的影子来。
闻芊捏在手里试着转了转,可惜破鼓已经发不出声响。
杨晋抱着她在门前坐下,闻芊便斜着身子坐在他大腿上,一面玩一面说:&ldo;这东西是我娘做的。&rdo;
他伸出拇指轻轻拂去她脸颊的一点灰尘,由衷道:&ldo;你娘一定很漂亮。&rdo;
&ldo;诶,还真不是。&rdo;闻芊转过眼来对着他笑,&ldo;我娘长的可普通了,我大概像我爹多一点。&rdo;
她索性就靠在他肩上,歪着脑袋回忆,&ldo;我爹在我生下来没多久便过世了,好像是因为从小就体弱多病。我娘常说他若是还活着,村里最有学问的人必然是他……&rdo;
&ldo;有学问必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rdo;杨晋笑说,&ldo;你也算传承了精髓。&rdo;
她含笑:&ldo;算是吧。&rdo;
闻芊娓娓道来地同他说起家里的事,说起童年的时候满村的大娘都想让她给自家当儿媳妇,说起逢年过节,她家中有多热闹。
半点也没有娘俩相依为命过日子的感觉。
&ldo;我娘脾气好,我爹脾气也好,就我是个怪胎,她也不知道我这脾气是随了谁,打小就担心我会嫁不出去。之后朗许被我捡回来,她还千方百计地想撮合我们。&rdo;
杨晋带着闻芊来到了那片坟林,矮坡上杂草丛生,在这十年的空白时间里,小山大概经历过暴风和骤雨,墓碑在风雨的摧残下歪歪斜斜地扎在泥土中,好些埋得不深的棺椁甚至□□在外。
他将闻芊放在一块干净的大石上,撩袍半蹲下身,望着满目安宁的坟包,双手合十地闭目拜了拜。
闻芊在旁边看着,唇角不自觉地溢出笑意来,一直等杨晋睁开了眼才挑眉问道:&ldo;瞧你嘴里念念有词的,都说什么啦?&rdo;
他唇边的弧度勾得很好看,低垂的眼睫扫出一排阴影,偏偏就是不肯讲,&ldo;不能告诉你。&rdo;
耳畔听到闻芊熟悉的一声轻哼,&ldo;有什么要瞒着我的?在这儿躺着的可全都是我的娘家人,你和我的娘家人说话,还要跟我避嫌?经过我同意了么?&rdo;
杨晋拗不过她,再三追问之下只得妥协地开了口:&ldo;好了好了,我坦白。&rdo;
他先抿了抿唇,稍作犹豫后,目光也没与她交汇,反是望着脚下的荒草,嗓音清和,&ldo;我说……&rdo;
杨晋轻咳了下,大概在她面前这样直言,多少也有几分赧然和不自在,&ldo;我说请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往后,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会对你好,照顾你……&rdo;
他语气轻缓温和,叫闻芊心中无端的柔软了一下,她把上扬的唇线压了下去,咬着嘴忽然道:&ldo;那我要是,真的治不好,真的得瘸一辈子呢?&rdo;
杨晋看向她,&ldo;那我背你一辈子。&rdo;
胸腔里好似有翻涌的潮水,浪花一朵接着一朵险些从咽喉中蹦出,闻芊不易察觉地笑了笑,换上一副依依不饶的神色:&ldo;能背我的还有朗许呢,我都瘸了,怎么不说陪我一块儿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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