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牧枭看向我,表情带上几分疑惑。有对我的,也有对这个问题的。“你在考我吗?人类拥有理性,而动物只有知性?”就算再疑惑,他还是给了我一个回答。山上的夜风有些凉意,我紧了紧外套道:“这是叔本华的观点。但在尼采看来,论对这个世界的贡献,人类和大猩猩基本没有区别。只有极少数人能超越自己的动物本性,成为真正有价值存在的‘超人’。所以你说的没错,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都是无足轻重的。”听到这里,商牧枭垂下眼睫,脸上透出一丝或许可以被称之为“落寞”的神色。“但是……”话锋一转,他跟着眼睫颤了颤,我接着道,“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我们来说,亲人、朋友、同事、恋人,每个个体都至关重要。放到宇宙中或许是微尘,可拿到眼前,每颗都是无比珍贵的宝石,每颗都独一无二。”只是这些宝石,可能并不会永远属于我们。最后一句话我没有说出口。虽然我悲观看待世间万物,但我并不强求别人同我一样。像商牧枭这样的年轻人,人生路还长,可以慢慢摸索适合自己的那套生存理论,无需旁人强加灌输。“宝石?”商牧枭哂笑出声,一连念叨了好几句“宝石”,到最后几近喃喃自语。“那我的人生,实在很贫乏。”就在我以为他对我的论调嗤之以鼻时,他忽然朝着观景台下大吼一声,接着双手一撑,整个人站上窄窄的砖石墙。我一下子呼吸都要凝住。此地没有路灯,观景台下黑漆漆的一片,虽说这会儿什么也看不清,但按照常理,多数是悬崖。他就那样危险的站在上面,风大点都能把他吹下去。“你一个悲观主义,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北教授,我有点好奇,你的人生中有过多少宝石?最喜欢的那颗又是怎样的存在?”他好像走钢丝一样,张开双臂,努力维持平衡,走得摇摇晃晃。杂技团里走钢丝好歹还有安全绳,商牧枭什么都没有,掉下去不死也是半残。而就算他搏到“不死”,我这副样子又哪里能救他?简直左右都是死。“商牧枭,下来。”我沉声命令他,完全顾不上他的问题是什么。“你在担心我吗?”他仍是嬉皮笑脸,毫不正经的模样。我努力压抑火气,将手伸给他。“下来,你这样太危险了。”他停下让人冷汗直流的走动,背对悬崖,面朝我站立,低垂的视线先是落在我的手上,又移到脸上。“乖……”我对他循循善诱,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展开双臂,露出一抹极灿烂的笑来。“你在担心我。”他满脸得意,作势要向后倒去。“商牧枭!!”双目大睁,我嘶吼地要去够他,下一秒身体失去平衡,比商牧枭更先栽倒在地。掌心被粗粝的石头磨破,火辣辣地疼。双腿以不自然的姿势纠结在一起,绵软无力。我喘息着,焦急地去寻商牧枭的方位,一抬头却见对方轻巧地跃下了矮墙。“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过来扶我,一脸轻松笑意,仿佛刚才的惊险不过我的幻觉,“你刚刚叫得好大声,是怕我真的跳下去吗?”他不是真的要跳下去,他只是在测试我的反应。我的反应让他好奇,也让他愉悦。到这会儿我才真正认同杨海阳对他的评价神经病。他就是个神经病。我闭了闭眼,试着平复剧烈波动的情绪。“北教授?北芥?”商牧枭见我没反应,不停叫着我的名字。如果他有眼力见,就该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我咬了咬后槽牙,火怎么也压不回去。可能有好几年,我都没这么生气过了。猛地挣开他,我拒绝交流,也禁止碰触。他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到地上,眉心倏地蹙起,再看我时的目光变得阴狠无比。像只终于停止摇尾巴,回归本性的狼崽子。是了,狼怎么会乖乖听话?是我异想天开了。我直直与他对视,表面气势半点不落,内心却在急速思考等会儿打起来要怎么办。我没有杨海阳的本事,估计至多也就只能咬两口出出气。约会约到打起来,在我二十岁那会儿都没这样过,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和你闹着玩的,至于吗生这么大的气?”对峙片刻,再开口时,商牧枭野兽一样的眼神已收敛大半。他拍拍手从地上站起,退后几步,靠在观景台的矮墙上,不再试图帮助我。我自己吃力点倒也能回轮椅上,就是不太好看。所有挣扎、狼狈、难堪,都会毫无保留呈现在商牧枭眼前。残疾是一回事,不想在别人面前表演“残疾”是另一回事。一切像是静止了,我不动,商牧枭也不动。我们僵持着,大有熬死对方就是胜利的架势。山里的温度随着入夜越发寒凉刺骨,风一吹,单薄的外套根本无法阻挡寒风侵袭。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没忍住喉头发痒咳嗽了声。商牧枭那头忽地重重“啧”了声,听着不耐烦极了。手心一阵阵地发疼,我咬了咬牙,打算就这样坐到天荒地老。眼前忽地一暗,带着体温的事物从天而降,罩了我满头满脸。我扯下一看,是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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