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宫之中,皇后虽是梧台宫的那位,但论起最得宠的自然是康妃娘娘跟庄妃娘娘,所以先前那只猫恃宠而骄,做了那些个鸡飞狗跳的事皇帝还都娇惯着毫不计较。
小全子不禁有些为薛翃担心。
当初有薛端妃在的时候,宫内众人只知道有端妃跟淑妃何雅语,那会儿还不知康妃跟庄妃两位是何许人也,真是后宫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不几年而已。
薛翃问道:&ldo;这位康妃娘娘很受宠吗?&rdo;
小全子悄悄说道:&ldo;康妃的娘家,是夏太师家里呀,如今除了颜首辅外,皇上最宠信的便是夏太师了。&rdo;
薛翃突然记起来,当初皇后殡天,她代理六宫事宜的时候,皇帝曾透过口风,说是要纳几个新人进宫,其中就有太师夏家跟几位当朝重臣家的女孩儿。
原来如此。
小全子又说:&ldo;您可要留神呢,康妃娘娘可喜欢那只御猫了,奴婢听人家说,她哭的眼睛都红肿了。&rdo;
眼见皇后的梧台宫在望,小全子不敢再多说,只低着头,领着薛翃走到跟前,道:&ldo;放鹿宫的和玉道长到了。&rdo;
自有太监入内通禀,不多时,里头有人来领着薛翃,小全子便立在门口等候。
梧台宫,是这宫内除了云液宫跟皇帝的甘泉宫外,薛翃第三熟悉的地方了。提起何雅语,薛翃心底浮现的,是个容貌秀美端庄,少言寡语而多笑容的女子。
同时记忆最深刻的,是在当初泰液宫出事的时候,她被吓蒙了,耳畔听到何雅语的声音:&ldo;太后息怒,这件事也许还有别的内情,不如等皇上醒来再做处理。&rdo;
太后呵斥:&ldo;你当我不知道吗,皇帝一心偏宠这狐媚,如果醒来,再给她梨花带雨的哭一哭,怕又就留下这个祸患了!&rdo;
这些回忆,是不能碰触的禁忌,不小心掀起一点,就像龙的逆鳞给掀动。
浑身冰凉,痛彻骨髓。
薛翃的眼前又仿佛有流水恍恍惚惚地淌过,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梧台宫的正殿内,她略略抬眸,看见有个人高高在上,脸容里透出几分熟悉,旁边还有一位盛装打扮的妃嫔,多半就是康妃夏英露。
薛翃微微定神,先扫过夏英露,见她果然两只眼睛通红,狠狠地瞪着自己。
目光上移,终于对上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皇后何雅语,神态安详,目光沉稳里略透出几分初见新人的打量,不露痕迹地望着薛翃。
伺候的太监见薛翃不动,却也不敢十分放肆,只咳嗽了声,提醒说道:&ldo;和玉道长,见了皇后娘娘跟康妃娘娘,如何不行礼呀?&rdo;
薛翃举手,低头行了个稽首礼:&ldo;贫道见过皇后娘娘,康妃娘娘,两位娘娘万安。&rdo;
何雅语点了点头,康妃却拧眉道:&ldo;你好大胆子,见了皇后跟本宫,竟然不跪拜?&rdo;
康妃夏英露坐在皇后下手,身着石榴红的灵仙祝寿纹对襟大袖衫,樱草色云锦褶裙,领口处是黄金嵌红宝石的簪扣,这身打扮颇有先声夺人之势,且她的发型也并不是宫内女子的规制,而梳着个随云髻,额前缀着金凤衔珠八宝钗,越发衬得脸色白皙,明艳动人,把旁边的皇后都比了下去。
她的五官本就生得美而鲜明,又加上精心地装扮,越发美貌不可方物,果然不愧是宠妃势头。
薛翃淡淡道:&ldo;贫道乃是出家之人,方外人士,不行俗礼。&rdo;
康妃含着嗔怒,还要发作,何雅语道:&ldo;妹妹稍安勿躁,如今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rdo;
夏英露这才想起自己的宠物御猫,一时又哭道:&ldo;我可怜的小露,你就给人害死了。&rdo;又扭头对何雅语道,&ldo;娘娘,还没有去告诉皇上吗?娘娘若不为我做主,我就去求皇上了。&rdo;
&ldo;皇上近日正忙,你不可为这些去胡闹。&rdo;何雅语似乎无奈,语气并不重,&ldo;先问清楚了再说别的。&rdo;
于是何雅语看向薛翃:&ldo;和玉道长,康妃的猫误食了你给宝鸾公主准备的药丸,结果竟给毒死了。你对此有何说法?那药丸能毒死猫,怎能给人服用?&rdo;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也是和颜悦色,并不是质问的口吻。
康妃听得大为不服,咬牙切齿说道:&ldo;娘娘何必对她客气,她摆明了是要毒害公主,偏让我的小露给挡了灾,叫我的意思,何必再问什么,把她拿下,给小露偿命就是了!&rdo;
何雅语皱了皱眉,咳嗽了声,却不说别的,只看薛翃。
一看之下,何雅语心内诧异,原来对方面无表情,毫无任何惊慌心虚等色。
夏英露已按捺不住:&ldo;来人呀!&rdo;
&ldo;且慢。&rdo;薛翃终于开口,她淡声说道:&ldo;请问娘娘,我的药丸,是给宝鸾公主服用的,还是给猫的?&rdo;
何雅语道:&ldo;这自然是给公主的。&rdo;
薛翃道:&ldo;公主昨儿吃了一颗,贫道亦叫人守着,至今为止好像都并无不妥吧?&rdo;
何雅语看一眼夏英露,点头。
薛翃道:&ldo;这药丸里头原本有薄荷草,猫是喜欢那种味道的,偷偷吞食的话情有可原,但一并还有朱砂,全蝎等猫不能碰触之物,所以吞下后才会毒发。&rdo;
&ldo;你、&rdo;夏英露怔住:&ldo;你还狡辩!猫都能毒死,何况是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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