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拒绝的身份地位,如同怀璧其罪,千方百计强大也许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倘若自己也没办法保护生母不被戕害,倘若自己幼时也得缩在没有炭火的屋里苦熬冬日,一定不会狠辣多思?自小靠着父亲胸膛长大的自己,可能没有资格评判困在深宅里的人吧?他是雏鹰,即便弱小也在天空飞翔,谷梁初和谷梁瞻却都是池龙,他们没有天空,得和谷梁立一样,剥皮掉鳞地扑腾出去才能傲视天下,否则只有溺死塘中,这是皇家子孙的宿命。虎豹身为虎豹,到底有没有错?弓捷远突然糊涂起来。生而不同,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指摘别人?“点心好吃。”谷梁瞻看出他在发呆,却不追问原由,只是岔了话题。“你怎知道是我带的?”弓捷远回过神去问他。“不是你的,父王做甚专门送我一盒点心?分明给我配的厨子就很擅长面点。况且你这点心虽然巧思独具样式特别,却不像是很手熟的人做的,分明就是家里贵眷的心意。”谷梁瞻分析得头头是道。“你也太精了些,”弓捷远又褒又贬地说,“哪里像个世子?简直就是跑市井混江湖的小贼。既这么说就是不够好吃,快还给我,我还不舍得吃。”谷梁瞻又咯咯笑,“谁说不好吃了?就是这种专门做的才好吃呢!你也抠门,送了人的东西还想讨要回去,我得留着喝茶,却别指望。”“不熟悉时还当你是幼年君子,熟了可露馅了,也是一肚子鬼道心眼儿。”弓捷远撇了撇嘴。“也?”谷梁瞻又逗他道,“不‘也’的是谁?我父王吗?你是不是又被他给赚了,斗不过大人就来欺负我个小孩儿?”弓捷远做势生气,“世子看看自己,可有半分小孩儿样子?我又蠢笨,身份又低,可真不敢多同你们这样贵人交往。今儿初一,且请个安,这就走了!”谷梁瞻上前把他抱住,“急着走就说急着走,倒扣我个罪名。你走去哪儿?不过是回父王那里。”弓捷远假装甩他,“反正都斗不过,输给大人总比输给你个小孩儿有面子些。”“那我让你赢吧!”谷梁瞻仍抱着他,好言商量起来,“你不爱听什么直接说不爱听,我不讲了就是。”给这孩子缠得心软,弓捷远不装怒了,伸手推他坐好,“你是世子,怎可轻易让步?”“我不让步只怕丢了朋友。你同父王都和了好,以后只不来我这里了可怎么办?”谷梁瞻难得撒娇,分外搅人心魄。弓捷远惊他聪明,也惜他忧心,柔声说道,“不来就不来了,世子也不缺人伺候,哪里差我一个?”“我当你是知交。”谷梁瞻认真地说,“何曾当成伺候?你不来了,我就更加孤单。”弓捷远闹不下去了,看了孩子一会儿方才说道,“世子放心,只要弓挽不回辽东,总会陪着世子。即便有日去了辽东,也会一直记着世子。”“只是记着不行。”谷梁瞻竟当弓捷远真要走了一般,“还得给我写信,还得给我捎你说过的那种鱼干,还得……”孩子突然说不下去,弓捷远赶紧拍拍他的小臂,“还成真格的了?我不走呢!”谷梁瞻整整神情,又笑起来,“昨日皇祖赏了王府几道菜,其中有味蜜蒸莲藕父王没叫人动,专门与我拿了回来。想着你也爱甜,我也没碰,等会儿晚膳一起尝尝。”弓捷远听得感动,“这个季节莲藕难得,世子何必等我?失了风味岂不可惜?”“蒸蒸一样。”谷梁瞻道,“咱们一起吃了才更香甜。”弓捷远默然不语。“弓石弓秩在做什么?”谷梁瞻这才想起找人。弓捷远哼了一下,“在与梁健吃酒。小半天了,想是吃得高兴,也不记得我了。”谷梁瞻闻言就笑,“大年初一,快活快活也应该的。不若咱们也吃?”弓捷远听得惊奇,“莫说你这儿还有藏酒!”“没有藏的我请你喝厨房里的料酒吗?”谷梁瞻笑,“看不起人。文武师父都品喝点儿小酒,我若进宫,必同祖母讨上些许。祭灶那天她给了我一坛子竹露,说是好的,还没有拆。”“那我不是抢了师父们的酒喝?实在造次。”弓捷远也竟来了酒瘾。最近总是舌馋嘴痒,需些辣的镇镇。谷梁瞻越发笑了,“你若真能喝这一坛,我便再去祖母那里讨过何妨?只怕没过三杯你便倒了。”弓捷远听得极不服气,“我虽酒量不好,三杯就倒也寒碜人。今儿必令世子开开贵眼,快叫厨房热上蜜藕,再蒸一条好鱼,中午也没吃饭,听到酒菜还真饿了。”谷梁瞻立刻吩咐人去整治菜肴,厨下也很迅速,不大工夫就摆上来,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猴急似地凑到榻桌跟前,立刻嬉闹开喝。酩酊人娇讨冰碗谷梁初久久不叫夜膳,谷矫进去催他,“王爷不腹饥吗?”谷梁初放下兵书,瞧他一眼,“几时回的?既未来复,想是师父没有什么话传。”“师父只说凡事不急,且慢慢来。”谷矫点头禀道。谷梁初微微一哂,“师父越见淡定。”谷矫不语。谷梁初看久了书,脖颈有些僵了,转了转说,“那人怎么还不回来?”谷矫已听梁健说了主子和弓捷远的事儿,闻言便道,“属下就去后院看看。”“他若是玩得高兴,”谷梁初嘱咐地说,“也莫催促,等等便是。”谷矫应着,一路过去后院心里都在感慨——主子对自己和梁健算是好的,也未如此纵过,这是实要明宠。院丁闻得拍门出来延入谷矫,二人还没走近正房便听里面笑得热闹,谷矫以为总有四五个人,认真听听却只世子和弓捷远,并无别的,不由惊讶地道,“两个人就乐成这样?”院丁笑得有些无奈,“都喝醉了。师父们只怕惹得王爷责骂,皆躲在屋,不来掺和。”谷矫瞅瞅立在屋外的吴江,“你不挡着?”吴江放出抄袖的手,身子躬了,脸也苦了。谷矫谨慎迈入正屋,只见一个少年司尉一个少年世子脸蛋赛着般红,嘴里嘻嘻哈哈叨叨咕咕,却都没说什么正经言语,不过就是“你可什么都知道”,“都知道又怎么样”的车轱辘话。谷矫也顾不得会惹哪个生气,连忙上前说道,“世子如何醉成这样?只莫饮了。贵体尚幼,伤了不好。”谷梁瞻难得斜眼看人,“谷卫长啊!你十岁时不喝酒么?”弓捷远跟着瞅过来,“你做什么去了?哦,拜年去了。大年初一还得出门,算得辛苦,来来,也喝一杯。这酒可是皇后娘娘赏的,金贵得很。”谷矫谁的话也接不住,只好擅做主张地喊门口的吴江,“快叫人来撤掉屋内酒菜,再弄些醒酒汤来伺候世子喝了。”吴江得了顶雷之人,立刻不顾世子和弓捷远齐声阻止,赶紧行动起来,一面叫人伺候谷梁瞻,一面把弓捷远架起来放在谷矫背上。弓捷远还没喝够,身子却早软了,只给谷矫用力一扛,立刻就想要吐,强自忍着,同时皱眉骂道,“你背我做什么?死宽死硬的人肉板子,却攀哪里?”谷矫也不理他,只叫吴江留下照看世子,自己大步将人背回中庭。谷梁初见人竟然趴着回来,也实惊讶,“他和瞻儿在做什么?”“吃了大半壶酒。”谷矫颇有一些哭笑不得,“属下闻过了,那酒虽然清香,却很有些烈气,也不知他和世子谁吃得多些。”谷梁初伸手拽下弓捷远来看看,眼见他人虽醒着,却只摇摇晃晃站不直溜,不由微微蹙眉,口中先问,“瞻儿那边可留人了?”“属下叫吴江盯着呢,也让做了醒酒汤。”谷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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