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废话多,应该说了不少难听的,你别听。”“我想问你的只有一件事。”“你打算到什么时候抽出心思爱我?言树苗高考后足够吗?不够的话,等他上班呢?还是他成家立业后?”段从和言惊蛰最腻歪的一段时期,是他们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一直到大二。最有活力的年纪,全新的环境,隐秘的恋爱,即便只是并肩走在校园路上,肩头或手背无意中擦过,都能在二人心中溅起圈圈点点的涟漪。那时候的段从没少跟言惊蛰说情话,随口的、有感而发的、动人的、夸张的、甚至有些矫情的,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着搓胳膊的……每一句都是言惊蛰贫瘠人生里偷来的蜜糖,物是人非后被他封存在心底,不知道在多少次午夜,独自舔舐过成千上万遍。可那些珍宝一样的话,全都比不过段从今天的两段话,所带给他的动容与惊愕。“我到底……”言惊蛰的眼睫毛不受控制的从根部发颤,他半天才强迫自己挤出声音来,喉管却还是在张嘴的瞬间剧烈缩紧,汹涌的酸楚猛地倒灌进鼻腔。“……我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浪费你的人生?”段从并不诧异言惊蛰有这种想法。但他想了想,确实给不出答案。“不知道。”他手臂搭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着,“因为你是言惊蛰吧。”“不是言瘸子的儿子,也不是言树苗的父亲。”段从的问题,言惊蛰仍然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复。养个小孩不是供他读书读到大就算任务完成的,言惊蛰明白这是一辈子的事,这是一个令人无望的事实,两人心里都清楚,但谁都没说透。段从只表示了他可以等,这份态度让言惊蛰无法再伪装平静他无法否认为了这样一份等待感到动容,尽管这份动容里夹杂着同样份量的茫然和惶恐。一夜未眠,最终在晨曦透过窗帘时,言惊蛰做了个决定。他不想逃避了,也不想去想段从应该和更优秀的人在一起。既然他舍不得段从,段从现在对他也还有感情,那他想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在段从身边留的久一点。等到未来的某天,段从遇到了合适的人,自己就彻底离开,绝对不再打扰。从某种层面来说,这算得上言惊蛰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没有出于对任何人与事的影响和考虑、主动做出的、最自私的决定。对一个常年没什么自我的人而言,自私所带来的道德谴责感是相应的,可自私所带来的幸福感,也是无比真实的。段从这场病断断续续的生了一个星期,退烧之后又开始感冒,等终于好透,整个人看着都跟重获新生一样。他病了一星期,言惊蛰就照顾了一星期,除了第一晚带着言树苗在段从家里睡,后面几天他就三头跑。学生之家、家、段从家,三个家构成一个稳定的三角,把他框在里面,像一只忙碌的仓鼠,连保洁的简直都没怎么接。但他很快乐。每晚从段从那儿磨磨蹭蹭的回来,想到第二天还可以见面,他就发自心底的感到快乐。其实如果只是照顾病人,陪着段从去打点滴,给他做做饭,完全不至于忙成这样。关键就是段从总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是突发奇想的要求。比如那晚吃了兔子苹果后,转天他问言惊蛰,是不是也能削梨子兔子,芒果兔子,或者杨桃兔子。言惊蛰想想:“梨子可以,杨桃应该也行,就是不太好看。芒果不行,皮太软,容易弄脏。”“试试。”段从扫一眼吊瓶里剩下的药水,“等会儿去买水果。”“全都买?你真的想吃吗?”言惊蛰问。段从瞥他,又把目光收回来:“废话。”本以为这是段从吊点滴太无聊了,随口这么一说。结果回家的路上经过生鲜超市,他真的带着言惊蛰进去,挑了一篮子各式各样的水果。“这个就算了吧。”见段从还看起了榴莲,言惊蛰忙制止他。那一筐水果,言惊蛰削了半个下午。他索性做了个果盘,每样都没敢弄多,只切一半,剩下一半能榨成果汁存着,可最后做切出来的水果还是满满一大盘子。“你吃啊。”言惊蛰有点无奈,催着段从多吃点。段从只看一眼兔子开会似的果盘就想笑,摆摆手表示吃不下了,让言惊蛰都装回去,给言树苗吃。水果还没消灭完,转天,段从又计划起了买菜。他让言惊蛰跟他一起去逛超市,推个小车,来之前说的是买菜,但他一路逛一路随手往车里丢东西。等言惊蛰发现小车里的零食越来越多,明显又是段从想给言树苗买东西所找的借口时,他心里一涩,段从再要往车里瞎丢东西,他说什么都拦着不要了。“你想没想过,两个人养小孩更方便,也更有意思。”段从意有所指地问,“两个大人一个小孩,本来也是最基本的标配。”两个爹而已,又没规定不行。“不一样的。”言惊蛰在这个问题上很坚定,摇了摇头,“那是你的钱。”段从知道他会这么想,也知道劝不动,索性懒得劝了,继续往车里扔东西。等终于来到生鲜蔬菜的区域,言惊蛰接到个电话,宁望的,问他今天能不能来烧饭。言惊蛰望着前方段从的背影,歉意十足的解释,自己这几天请假,不接单子。没等他“不好意思”完,宁望直接把电话撂了。算上这次,言惊蛰已经欠了宁望两次饭。想到宁望为了能经常吃到家常菜,还专门在他们那个小破家政公司充了个会员,言惊蛰一阵愧疚,在微信里跟宁望说了几句好话,顺手点进他朋友圈,发现这小孩几个小时前刚发一条朋友圈:为何开心如驴肉薄饼。言惊蛰给他点个赞,回到聊天框里问:你想吃驴肉薄饼吗?言惊蛰:下次可以给你做。前面言惊蛰发了好几句宁望都装看不见,一说驴肉薄饼,他聊天框上的状态立马变成“对方正在输入”。宁望:吃个□□,滚宁望:神经病!言惊蛰都没顾上挨骂,先被宁望第一句的脏话吓一跳,大脑随即就自动联想出一系列他和段从曾经的画面。“有事?”段从正好在这时候开口问他,淡淡地望了眼言惊蛰的手机,“一直低头打字,很忙吗?”“没。”言惊蛰太阳穴一紧,赶紧把手机锁屏,揣进兜里。段从盯着他看了两秒,把小车拉过来去结账,没再多问。不过等他们回到段从家的车库,段从将车停下来,却没立刻下去。车库里光线不好,成片的白炽灯被隔绝在外,车厢里只显得更加昏暗。“不走吗?”言惊蛰车门都推开一半了,见段从坐着不动,又轻轻把车门拉回来。“言惊蛰。”段从喊他,语气跟在超市里比,明显冷淡了许多。“我知道你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更不会拒绝。”“如果你只是因为不会拒绝,或者说,有了其他人,才这么跟我耗着,那你趁早滚。”言惊蛰前面还在认真听,听到“有了其他人”那句,他整个人一愣,眼睛都微微睁大了,吃惊地看向段从。“我没……刚才是宁望。”他立马意识到问题所在,忙向段从解释。“他在我们店里存了钱,那天你生病,本来我是该去给他做饭的,一直拖着,刚才他又问,但是我……我就跟他解释了几句。”段从在他急忙解释的瞬间,神色其实就缓和了一半。等言惊蛰说完,他扭脸盯着人问:“但是你,你什么?”“我过不去。”言惊蛰以为他没听明白,“已经两次都……”“为什么?”段从直接打断他。但是我更想跟你在一起。但是我想和你一起逛超市。但是我不想为了去给别人做饭,把你自己留在这里。心底真正的答案是不需要组织语言的,它们明明白白的陈列在那里,言惊蛰挑选任何一条,都会是段从想听的。但本性操控着他,言惊蛰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生病了。”“说句好听的能要你的命。”怎么回答并没太大影响,言惊蛰的决定已经能说明许多问题,足够段从自己从中归纳,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他还是忍无可忍的伸手,像是恨不得给言惊蛰一下,掌心带着风落到言惊蛰颈侧,却是轻轻扯了把他的耳朵。言惊蛰的心跳一下就上来了,他睁圆了眼,猛地抬手捂住。他们之间上次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还是在大学校园里。段从则比他自然,收回胳膊后都没多看言惊蛰,径直推开车门下去:“走吧,上楼。”一直走到后备箱前,他才把收进掌心里紧攥的食指放出来。这种话题起了头,就像某种关系的默许,就算两人现在并没有复合,连一个明确的身份都给不了对方,横亘在二人之间,那些敏感微妙,必须拥有资格才能互相提起的冰坨,还是飞速的开始化冻。有个问题言惊蛰已经憋了很久很久了,他原以为可以一直憋下去,可是在电梯上升到家门口的短暂时间里,他突然就无比介意的想要得到答案。“那天我看见你跟一个男生在一起。”段从摁开指纹门锁,刚把买来的东西都拎进玄关,言惊蛰冷不丁开了口。他顿顿,立马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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