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放手……&rdo;
她的手指攥得更紧,终于忍不住回应,&ldo;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想干吗?&rdo;
他微垂着头,额前的黑发被冷汗浸湿,眉心仍旧聚拢在一起,语气却冰冷,&ldo;……我不希望你在这里。&rdo;
为什么?&rdo;她的疑惑冲口而出。
他不再说话,缓了缓,似乎终于恢复了力气才直起身体,反手覆在她的手上。
因为汗水的缘故,他的掌心凉意森森,清俊的侧脸苍白得仿佛窗台前那如水的月光。他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问:&ldo;你对所有人都能照顾得这么尽心尽力吗?&rdo;
她愣住,半晌后才摇头,&ldo;当然不是。&rdo;
所以,我是特殊的?&rdo;他低低地喘息了一会儿,声音越发冰凉,&ldo;我不希望这样。&rdo;
她感觉到他的手指不经意地紧缩了一下,冷汗仿佛渗透到她的皮肤里。
他推开她,&ldo;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们没有可能了。你没必要对我太好。&rdo;
你不喜欢接受我的照顾?&rdo;她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对。&rdo;他的回答斩钉截铁,然后便一手按着胸口,缓慢地挪到床边半躺下去。
其实只是短短的几步路,他却走得异常辛苦,上床之后兀自低喘了许久,脸色苍白如纸,更衬得一双眼眸深晦幽暗。
他的情绪很不好,眉目之间满是倦怠。
舒昀不禁呆了呆,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发病,也是第一次露出这般虚弱无助的模样。
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她还是先走到床头,问:&ldo;现在应该吃哪种药?&rdo;
他不答她,复杂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掠而过。
她没办法,只得去按铃,却很快地被他阻止了。
你还没听懂吗?&rdo;他看着她,即使声音低哑,却仍旧可以听出浓浓的不耐,&ldo;你根本不应该到这里来。&rdo;
为什么?&rdo;她也皱起眉头看向他,&ldo;作为朋友,来探望你不应该吗?难道只有你健康正常的时候我们才能相处?&rdo;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而且他今天一整天的反应都有别于往常,让她摸不着头脑。
你不会懂的。&rdo;良久,裴成云的目光微微一黯,终于转向别处。
确实。&rdo;她没好气地说,&ldo;就像我不懂为什么你总要在大家面前假装自己很好。&rdo;
不是大家。&rdo;
什么?&rdo;
我只在你面前假装而已。&rdo;讲完他竟然哂笑了一下,&ldo;当初是这样,现在还是。我只是不想被你看到自己快死的样子。&rdo;
又提到这个字!
舒昀莫名地心惊了一下。其实她不是迷信的人,可是偏偏听他提起,她总会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他再度瞥她一眼,脸上仍是那种讥诮的神情,突然说:&ldo;如果只是朋友,那么你只要尽到朋友的义务就行了,我不需要你特意留下来照顾我。&rdo;
可是……&rdo;
我累了,&rdo;他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下了逐客令,&ldo;你走吧,否则我没法好好休息。&rdo;
病房门被轻轻打开,又悄无声息地关上。
夜半时分,空气里最后一丝专属于她的馨香终于淹没在了消毒水的味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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