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宜只得硬着头皮靠前，在桓素舸下手半挨着身子坐了。

桓素舸近距离打量着她，见女孩儿看着很乖顺地半低着头，眼皮微垂，长睫毛扑簌簌地眨动，水嫩的脸上白皙里泛出些许淡红，那是比最昂贵的胭脂更加诱人的颜色。

桓素舸道：&ldo;你不必过于自谦，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也不用如此拘束。

我三叔他……你虽然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你是不是被他吓到了？&rdo;

锦宜抬眼，桓素舸轻轻掩口一笑：&ldo;初次见他的人，多半都会大气儿不敢出一声，天底下的人我不知，但总有大半个长安城的人是敬畏他的。

只我从小儿跟着他，最是明白他的为人……以后，你若有机会跟他相处，自也知道，他并不是表面上看来这般冷而可畏，恰恰相反，他是个最……&rdo;

说到这里，桓素舸打住，她垂眸望着手上的珠串，专注的样子，像是她要说的话都在那玛瑙串子上，而她得仔细打量才能看清上面写的什么。

锦宜不敢打扰，她琢磨桓素舸那句&ldo;最&rdo;后面到底接的什么，跟&ldo;冷而可畏&rdo;相对的，似乎是&ldo;热而可亲&rdo;，但是……这可能吗？

她觉着自己的想象力实在贫乏的很，竟无法揣测那个用一根手指头就把自己推开的桓玹桓大人，会是怎么一个&ldo;亲&rdo;跟&ldo;热&rdo;。

桓素舸却没有把那半句紧要的话补上的意思，只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话题：&ldo;对了，你可知道他今日来是为了何事？&rdo;

&ldo;不知。

&rdo;

桓素舸道：&ldo;因为我成亲后，只回门的时候家去了一趟，府里的人惦记我，所以他来看一看。

&rdo;

锦宜恍然，心想：&ldo;原来桓辅国是来探望侄女儿在郦家过的好不好的，可真是体贴啊，堪称&lso;热而可亲&rso;了，只是他走的这么快，不知是满意而归，还是……&rdo;

想到桓玹离开时候那副不怒自冷的模样，锦宜感觉这个答案凶多吉少。

&ldo;为什么辅国大人这么快就走了？&rdo;锦宜鼓足勇气问。

桓素舸道：&ldo;就如你所说一样，他忙得很，立即要进宫去伴驾。

坐了这会儿已经难得了。

&rdo;

进宫伴驾……锦宜&ldo;哦&rdo;了声，无限钦敬。

桓素舸瞧着她又笑了笑，道：&ldo;对了，有一件事，我正想跟你说。

&rdo;

锦宜道：&ldo;您说。

&rdo;

桓素舸道：&ldo;你年纪这般了，如今虽还没聘人家，到底该开始考虑了……&rdo;

锦宜脸色微变，有些紧张。

桓素舸察觉她的不安，莞尔：&ldo;放心，我会留意给你找个好人家……不过在此之前，我想……&rdo;

她说话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平日里锦宜还能效仿应付一二，但这会儿关乎她的终身大事，锦宜不由忐忑：&ldo;夫人想怎么样？&rdo;

&ldo;你不要怪我多事，我心想，让我的教养嬷嬷，把些将来要留意的事体先教一教你。

&rdo;桓素舸望着锦宜，眼中泛出跟她年纪很不相衬的和蔼，&ldo;你若是明白我的心意，那就好。

若是不喜欢有人指点教导，那就当我没说这话。

&rdo;

她如今是郦家的女主人，虽然郦家跟林家之间有过无契约的&ldo;默契&rdo;，而锦宜对林清佳的心意更是司马昭之心，全家皆知，可是这个&ldo;全家&rdo;里包不包括桓素舸，尚是个谜。

而且锦宜此刻没想到的是：就算这个全家里头包括桓素舸，那桓素舸答不答应这门亲事，还是个问题。

但虽然锦宜还没想的这么深远，却本能地知道桓素舸提出的建议，虽然看似很好商量，更给了她拒绝的余地，但是实际上她丝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自从桓素舸掌了郦家，她贴身那些人，上上下下的行事，锦宜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桓大小姐虽看着婉约温柔，不露山水，但桓府出来的人，哪里会是个等闲之辈，且看她身边那些精明强干的嬷嬷们，在她面前犹如训练的极好的猎犬般垂耳服帖，丝毫不敢欺瞒漏骗，就知道一二了。

于是锦宜立刻恭恭敬敬地说：&ldo;夫人这样的好意，我当然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