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栖叶近一个月来的沉闷再也无法压抑,哭得眼泪鼻涕全都是。秦戈抱着他,安慰时却是笑着,觉得陈栖叶哭起来也很好看。陈栖叶哭腔浓重的声音在他听来也是可爱的。陈栖叶说出了心里话,他心里空落落的,对未来乐观不起来。秦戈还是笑:“你别自己吓自己啊,我这个画大饼专业户都不操心以后的事,你怎么患得患失起来了。”“一点都不像你。”秦戈并没有受陈栖叶的情绪影响,没刻意地安慰,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想以前的事,日子是一天天过出来的,我们得往前看。”陈栖叶多少被秦戈感染,就是还有点自卑:“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秦戈长长叹了口气,揉揉陈栖叶的头发,意味深长道:“可能这就是爱情吧。”陈栖叶被秦戈逗到了,破涕为笑。秦戈捧起他哭花的脸,吻落上去的时候,阳光刚好从侧面的一个角度照射到两座石峰的顶端。也只有在这个角度,纯天然的石面像是被人工打磨抛光过一般反射出片片光面,全都如丝绸般的顺滑光泽,远看就像是打开了一扇天门。秦戈和陈栖叶恰好置身其中。那扇门的光明正大的,当两人分开,云彩才意犹未尽地遮天蔽日。“哭够了吗?没够再哭会儿。”秦戈抓着自己的衣袖给陈栖叶擦脸,不是很讲究,但很自然。陈栖叶吸了吸鼻子,点头。秦戈又一个接一个的问:“心里还空落落吗?还缺安全感、觉得我没以前那么喜欢你吗?还想跟我分手吗?”“我没有……”陈栖叶说话时还带着鼻音,听起来像是在跟秦戈撒娇。秦戈捏住他的鼻子牵了会儿,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了。秦戈哼气:“装、你给我装。多亏我语文够差见景不抒情,看蚂蚁是蚂蚁,看石柱是石柱,不然我也被你绕进去了……啧啧啧咱俩都是理科生,就别整文艺青年那一套了,我告诉你啊,什么风花雪月都是虚的,我这样的直男才是最好最实在最值得你拥有的!嗯?懂了没?别光点头啊,快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两人肩并肩地往下山的路走去,脚步比来时欢快多了,秦戈老爱往陈栖叶身上撞,路上又没其他人,他就明目张胆地把手伸进陈栖叶衣领里。陈栖叶一个哆嗦,脑袋一歪夹住秦戈的手并握住,拿出来,不给他摸。“哟,我熟悉的小叶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哈。”秦戈一脸“我直男,我骄傲”,又不安分地伸出手,陈栖叶被挠到痒痒肉了,笑出了声,秦戈就装哭,苦巴巴地抽鼻子:“你别躲,你快让我摸摸,不然我心里也空落落的,我也没有安全感。”陈栖叶彻底无语,是真的不情愿被秦戈摸,没能拦住秦戈勾搭在自己肩膀的手,也只能情愿地被秦戈摸。山色秀丽。他们手拉着手,腕上的红绳交叠,两个人走来,两个人回去。有陈望的倒数五月上旬,温临中学倒数算不上好。虽说语文没有标准答案,但他刷了那么多试卷讲义,还是凭经验总结出了答题和写作的套路,这样的作文他能流水线生产,他写下感叹号时也没放入多少真情实感。但秦戈还是觉得陈栖叶写得好。没办法,他这种理科直男能凑够八百字就是极限了,陈栖叶把答题卷写得满满当当,还能引用出“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在秦戈眼里就足够才华横溢了。“怪不得你前几天悲秋伤春忧郁得跟黛玉葬花似得,我现在理解了,文笔好的人都这样。”秦戈惟妙惟肖地学陈栖叶那天在山上哭,捂着胸口哼哼唧唧,“我心里空落落的,我不敢想和你的未来……”陈栖叶耳朵都红了,实在是忍无可忍,又说不过秦戈,只能动手推他,两人你踢我腿我踹你屁股地跑进宿舍楼大门,守在门口的楼妈目睹了他们全部的打闹,只是在旁边笑,不会特意提醒他们注意影响,只当他们俩关系要好。这一切也被躲在楼外一排盆栽铁树后的赵云和看在眼里。他今天晚上在温中有低年级的竞赛课,上完后没急着离开,而是等高三晚自修结束校园里人流冷清后,才蹲守在学生回寝必经之路上。他想看看陈栖叶,但他不敢正面出现。他曾经想这么尝试,可一旦同那个时刻陪伴陈栖叶的(1)班男生对上眼,年龄是两个人加起来总和的赵云和都不禁打寒颤。——那个男生可能上一秒还乐乐呵呵和陈栖叶开玩笑,下一秒看到赵云和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瞬间转变后的凶狠眼神让赵云和不得不相信,自己再靠近陈栖叶,他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甚至不惜把自己杀掉。尽管很懦弱没出息,赵云和确实被秦戈的眼神里的杀意唬到,在秦戈朝自己冲过来之前灰溜溜地转身离开,实在不甘心,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地尾随,在陈栖叶侧过脸朝秦戈笑的时候贪婪地看一眼。赵云和无疑是嫉妒的。他得把掌心放在铁树坚硬的叶尖,摁下又握住,才能用疼痛压制住现身的冲动。他真想趾高气扬地叫他们两个站住,揭露他们同性恋的身份,证据就是他们刚才打闹时的肢体接触。这种当众的揭发是他多年来最大的恐惧,当他还是陈栖叶的年纪,同性恋是犯法的,他怕周围看得见的眼睛和看不见的议论,为此只能压抑本性,做个娶妻生子的正常人。可现在时代似乎变了。他还是和多年前一样见不得光地躲在阴影处,陈栖叶却被秦戈潜移默化地感染,不再谨小慎微,脸上也有了轻松开怀的笑。他怎么可能不嫉妒,不屈愤,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俩凭什么能光明正大不惧怕非议,却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们敢于光明正大,所以没有人非议。赵云和黯然神伤,直到宿舍楼熄灯才离去。他有体面的工作,受学生尊敬,在新的城市有一处单身公寓,但男人到他这个岁数是不会出于心血来潮而重新开始的,他在深思熟虑后抛弃杭城的全部,包括经营半载的家庭和物质积累,他都这么卑微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栖叶投入别人的怀抱。赵云和越想越觉得自己失败,得不偿失,破罐子破摔冒出些歹毒的念头,却又自己吓自己地打消掉。他只是个孤苦伶仃的普通人,他没想到会在自己公寓门口会有人等候。赵云和还站在电梯里,倚在他公寓门前的陈望也没催他快点,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捏住烟尾的部位往他的方向递去,手腕微微下垂,像是要赵云和自己叼去。赵云和踌躇,电梯门自动关了一次才出来,肩膀神经质地擦着墙壁缓缓往前走,最大程度地避开门边的陈望。这不是他第一次见陈望,为了给陈栖叶办转学手续,他们曾经见过几面,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同类,却又毫无相似之处。赵云和没邀请陈望进屋,是陈望自己胆大又自然熟地跟进来的,从容不迫地仿若自己才是这个小公寓的主人。他毫不拘束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抽着那根赵云和没接过去的烟,开门见山道:“你是为了我儿子,才来潭州的吧。”赵云和站在另一张沙发前,脸上有被说中后的无所适从。他不是很想直视陈望的眼睛,但陈望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魔力,把人变成见过美杜莎真容的石像挪不开眼。陈望没得到回应,并不觉得尴尬,而是笑,把烟夹在手指间,走到沙发后摁着赵云和的肩膀让他坐下,并在他耳边用烟嗓慵懒道:“你怎么这么紧张,这里可是你家。”这话点醒了赵云和,这是他的主场,他不应该表现得如此被动,而是盘问陈望从谁那儿听说的,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住址。但这些话一到嘴边就没了问的必要。没有人能拒绝陈望,包括女人和爱女人的男人,他想找到自己都不需要专门跑趟教育机构,和小区门口的保安或者附近的快递员随便聊几句就套出来了。但现在,这个擅长魅惑人心的男人竟有些哀怨,边吐出烟雾边轻声问自己:“你难到……就非他不可吗?”赵云和一时口干舌燥,慌张地站起身去厨房找水,而不是不像陈望遇到的绝大多数人那样欲望汹涌,情不自禁。这态度还真有点知识分子的正派,陈望却不觉得意外,歪着脑袋继续抽烟,抖烟灰的小动作幽怨又不屑:“陈栖叶到底有什么好,就这么让你念念不忘?”“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儿子!孩子拿你当榜样,你却一点当父亲的样子都没有!”赵云和不愧是在黑板前站了二十载的特级教师,好为人师的气血一上来,架势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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