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黑色垃圾袋扔进小区的垃圾回收站,顾未然穿过小区内的公园,走进了水果店里。明亮的室内,一个员工正在帮别的顾客称水果,剩下两个员工正推着小车从货车上卸货。这家店的水果价格比外面高,但胜在品种多样,还能试吃,顾未然捡了颗草莓塞到嘴里,草莓特有的清香立马占据了口腔。店内另一位顾客已经离开,顾未然干脆招呼道:“这草莓帮我拿50箱。”边上还摆着无籽西瓜,皮薄肉厚,脆甜多汁,吃一口就知道是个好瓜,顾未然大手一挥,决定拿100个。苹果、桃子、橘子每个都来20箱。菠萝蜜和榴莲直接整个一起买,菠萝蜜拿20个,榴莲家里人爱吃,天灾来临之后恐怕也没有地方买了,干脆买70个。椰汁清甜降火,正好有新鲜运到的椰子,12个一箱,一次卸下来20箱,顾未然喊住那个运货的员工:“别搬仓库里去了,这些都要了。”芒果、凤梨、火龙果、蜜瓜、晴王葡萄顾未然考虑到小区内的邻居们也会来买水果,体贴地没有将水果店内的存货全都买走。水果店的员工一边飞快地打着单子,一边和她说话:“您要的这些东西我们这边可能要准备一会”顾未然:“你们先帮我切两个水果拼盘,别的不着急。”付款的时候,员工看着那长长一串的数字,忍不住啧啧出声,低声打探买东西的原因,顾未然淡定地扯出用了好多次的理由:“公司这个月刚完成一笔大单,老板一开心就给我们员工发福利,他们听说你们家店水果的品质好,就托我帮忙采购。”不怕假话吹破天,就怕话里真假参半,顾未然神情坦荡,语气坚定,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这是假的,反而一脸羡慕地看着顾未然。顾未然让他们把货准备好,自己明天来拿,说罢,提着切好的水果走了出去。回到家里,顾雪已经将洗澡水放好,催着她快去洗澡。温度适宜的热水,带着清新香味的浴室,很快安抚一天的劳累,顾未然舒服地泡了一个澡,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枕头和被子带着一股太阳晒过的味道,长时间的奔波,精神上的紧绷都使人昏昏欲睡,顾未然强撑着睡意,打开软件,查看信息。才挂出去几个小时,就有六七个人在后台留言询问房子的事情,有人说眼下没有那么多现金,能不能先付一部分钱,剩下的一个月内付清。若是时间宽裕,顾未然说不定就答应了,但是眼下的情况,等一个月,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只有两个回复的人说自己可以一次性支付全款,顾未然私聊了他们,约定好上门看房的时间。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了。“谁?进来吧。”走进来的是顾书然。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刚洗完澡,一缕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顾书然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姐姐,我今天可以和你一块睡么?”顾未然愣了愣,看着妹妹的神情,心蓦然柔软下来,她嗓音平淡:“进来吧。”得到允许的顾书然关上门,像从前很多次那样利落地跳到了姐姐的床上。她熟练地将自己的枕头靠在顾未然的枕头边上,然后把自己挤进被子里面,挨挨蹭蹭地挪到姐姐的身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妹妹勾住,顾未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同人亲近过了,手臂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她才低头道:“怎么了?害怕么。”顾书然静静地望着她,声音细细的:“有点。”顾未然垂下眼睫,轻声安抚:“别怕,姐姐在呢。”“有点怕,但是更希望能帮姐姐分担一点。”她把头抵在顾未然的胳膊上,“不想和姐姐分开。”顾未然闻言,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之间的神奇感应难以用语言表达,从小就拥有敏锐洞察力的妹妹大约从只言片语之间察觉了什么,因此才会挤到她身边,寻找安全感。顾未然怜爱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不会分开的,睡吧。”两个人说完话,静静躺下,疲惫感涌上来,顾未然很快就睡着了。重生第5天灾难是需要防备和避开的,但有时候看似友好的同类也会带来致命的危险,艰难求生的这些年里,顾未然见过许多人好不容易在灾难中活下来,却死于同伴的陷害。有时候只是为了一片面包,或者一瓶干净的水。她独身一人,又是女性,在许多人眼里就是好下手的猎物。避开人群,低调生存,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她牢记好心人的指点,努力想要活得更久一些。但她最后还是被人盯上了。她用藏在空间里的武器反击了那些人,但她自己也受了重伤。天灾降临的第七年,药物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顾未然最后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了。痛苦的回忆在脑海中不断浮现,顾未然猝然惊醒,她下意识地想要去取自己用来防身的武器,但却抓了个空。这让她稍稍冷静了一些。床头插着的夜灯亮着柔和的光线,身下是柔软的床铺,房间里还漂浮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躺在边上的妹妹睡得很熟,顾未然从床上坐起来的动静并没有将她惊醒。胸腔内躁动不安的情绪缓缓平静了下来。顾未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抽了张纸,擦了擦额角。手机推送了一条信息,小小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顾未然瞥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难怪外面依旧黑乎乎的一片。确认环境安全之后,困意再次袭来,顾未然无心抵抗,闭上眼,再次入睡。这一觉睡得安稳,早上七点半,她准时醒来,推了推身边还在呼呼大睡的顾书然:“书书,该起床去上学了。”换好衣服,洗漱完毕,走到餐厅,洛正已经将早餐摆放到了桌子上。简单的白米粥,楼下早餐店买的馒头,油条和豆浆。洛正今天要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早早吃了早饭,提起公文包准备出门:“我先去公司了。”顾未然点头:“好的,等会我送妹妹去学校。”姐妹两个吃了早饭,将顾雪的那份放进电饭煲内保温,也跟着出了门。黑色的suv从地下车库缓缓开出来,顾未然专注开车,赶在8点之前将顾书然送到了学校,返程的路上却碰到了一点意外。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有人从天台跳了下来。十六层的高度,没有奇迹,当场死亡,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死者家属跪在不成人形的血糊糊前痛哭流涕。车子被堵得无法从车位离开,顾未然索性下车,走到人群边,问问情况。跪在地上痛哭的是个年轻女人,她和死者才结婚不到两周,从新婚到丧偶,这惊变让人难以承受。死者母亲因为无法接受儿子的离世,已经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女方父母则显得更加崩溃:“你们儿子天天把什么重生,天灾,地震挂在嘴边,早就疯了!你们这就是骗婚!骗婚!”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正在发表自己的意见,其中还有和死者住在同一楼层的居民证实了女方父母话语的真实性。“是快半个月嘞,最近天天就念叨什么全都要死掉的刚领完结婚证就躲在家里了,工作都不去嘞!光靠他老婆养着!”“欧呦,这不是神经病吗!”“就是嘛,好好一个姑娘,给这家人拖累完了!”顾未然看着地上凝固变色的血迹,一阵寒意攀上了她的脊背,她无暇关心接下来的闹剧,拽了拽脸上的口罩,远离人群。不明所以的人们会认为这人大约是患上了精神类疾病,才会突然之间想不开,但顾未然意识到,这人和她一样,是从末日重生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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