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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孙遇答道：&ldo;我说静，乃因妄动而说，动静本是相对立名，若除妄动，静亦不存。如今贤弟若欲知静，这风吹水流、人来车往之上便有真静在，贤弟可识得否?&rdo;

铁幕志望着孙遇，茫然无对。

孙遇见他不明，亦不再多说，只笑道：&ldo;既然铁幕贤弟有此异术，我等便依光波贤弟所说，在此一乐如何?&rdo;

众人尽皆称好。铁幕志便又施展起摩尼宝镜之术，诸人便如身处空阁，尽情将那汉水英姿、两岸美景收入眼底。

黑绳三和陆燕儿应邀以琴箫助兴，却是一首豪迈的曲子，如日月交轮，滚滚江水东流入海，滔滔不复回也。李义南也仗剑起舞，腕转银花，臂挥冰轮，步踏八方，锋夺四维，和着琴箫之声，更添了许多豪气。

孙遇本以画水闻名天下，此情此景，潇洒挥毫更不在话下。

盏茶成画，光波翼早为这琴、箫、剑、画、山河所动，向孙遇施一礼，提笔在画上书道：

汉水江边觅古踪，昔年纸醉墨痕浓。安康刺史今何在?不信男儿五马雄。

（按：&ldo;安康刺史&rdo;指金州刺史姚合，为中晚唐之交时的诗人。其有诗曰：&ldo;安康虽好郡，刺史是憨翁。买酒终朝饮，吟诗一室空。自知为政拙，众亦觉心公。亲事星河在，忧人骨肉同。簿书岚色里，鼓角水声中。井邑神州接，帆樯海路通。野亭晴带雾，竹寺夏多风。溉稻长洲白，烧林远岫红。旧山期已失，芳草思何穷。林下无相笑，男儿五马雄。&rdo;此处光波翼睹江水东逝，思古人，忆金州刺史姚合，感叹人生之无常，更叹人们无视于此，不知道以短暂有限之人生，思索生死之大事，却孜孜以求无谓的功名利禄，以为是英雄男儿色，最终不过是一抔黄土掩风流罢了。&ldo;五马&rdo;为太守的代称。）

孙遇赞道：&ldo;不想贤弟少年古心，竟有这般胸怀!好!&rdo;众人亦皆叫好。

陆燕儿在旁喃喃叹道：&ldo;若是人人都似光波大哥这般想，天下岂非太平无事了，那便多好。&rdo;

六人又复游戏欢乐一起儿，日暮方散。

晚饭后，各人回房歇下，来日一早好动身启程。

回房不久，黑绳三忽闻琴声响起，似从隔壁陆燕儿房内传来。

黑绳三侧耳细听，但觉琴声甚为古怪，似乎全不合音律。

少时琴止，未几又鸣，竟是重复那曲调。

黑绳三暗记工尺，心下揣摩，却是&ldo;四，六五，一四一四，凡五，一四上，合上四一，尺一四，五凡工乙凡，合上合，合四四，上六工，合工凡，一六合合，五凡&rdo;，实在曲不成调。

（按：古时乐谱称为工尺（chě），计有：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乙，相当于5&iddot;、6&iddot;、7&iddot;、1、2、3、4、5、6、7。上述乐谱即为：6&iddot;，56，7&iddot;6&iddot;7&iddot;6&iddot;，54，7&iddot;6&iddot;1，5&iddot;16&iddot;7&iddot;，27&iddot;6&iddot;，64374，5&iddot;15&iddot;，5&iddot;6&iddot;6&iddot;，153，5&iddot;34，7&iddot;55&iddot;5&iddot;，64。）

正自思忖，有人叩门，开门只见陆燕儿立于门外，叫了声&ldo;黑绳大哥&rdo;，似有话说，欲言又止。

黑绳三将陆燕儿请入房内，问道：&ldo;适才可是燕儿姑娘在弄琴?&rdo;

陆燕儿轻轻点头道：&ldo;家父在世时，曾得到一本琴谱，很是古怪，音韵既失高下，又未断出章节。家父时常把弄，却也琢磨不透。我适才因思念起双亲，故而随意拨弄了一段，实在难听得紧，便又放下了。&rdo;

&ldo;原来如此。&rdo;黑绳三请陆燕儿坐下，道，&ldo;燕儿姑娘找我何事?&rdo;

陆燕儿轻咬下唇，望了黑绳三一眼，旋又低下头，道：&ldo;再有二三日便可到京城了，黑绳大哥将孙先生他们送到之后，有何打算?&rdo;

黑绳三道：&ldo;风长老交代过，若过了端阳节无事，我便回西部去了。&rdo;

陆燕儿双手搓弄着手指，含羞说道：&ldo;那时便要与黑绳大哥分别了，不知何时再得相见。&rdo;

黑绳三淡淡笑道：&ldo;有缘自会相见。你在孙先生家中且自珍重，我向东来时总会去看望你。&rdo;

陆燕儿叹口气道：&ldo;其实我并不想留在长安……&rdo;话说一半却又停下，脉脉地看着黑绳三。黑绳三已知她心意，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她，只默然无语。

自从将陆燕儿从蟒口救下，与之偕行数千里，一路朝夕相处，陆燕儿对自己情意渐深，黑绳三岂能不知?加之燕儿玉容纨质，聪慧解人，一向惹人怜爱，黑绳三也曾想过那琴箫之合。只是眼下国事纷乱，战争迭起，自己正是东西奔走、报国效力之时，哪有儿女欢爱之暇?故而也只能将燕儿对自己那一往深情暂埋心底。

陆燕儿见黑绳三不作声，未免黯然，旋又说道：&ldo;黑绳哥，我胸口有些憋闷，想去江边迎迎风，你能带我去吗?&rdo;

此时虽然城门已关，黑绳三却不忍拂她的意，点头应允。陆燕儿便携了瑶琴，由黑绳三将她负在身后，纵身跃出城去。

第十三回月下起舞玉人悴，场上击鞠烈马雄

路深绝人迹，夜静唯水声。

江北丘上有座小亭，黑绳三负着陆燕儿踏水过江，径直来到小亭之中。

陆燕儿抱琴而坐，望见对岸城头火光点点、摇曳不定，再看那汉水粼粼，波涌月碎，不由得感伤平添，抚琴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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