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九徽:“……”这么会代不要命啦?“我真的是瞎说的,已经有一位无辜受害者被我的胡言乱语连累,各位切勿听信虚假谣言二次传播,让他再受到难以言表的伤害。”狄九徽面对着群仙,双手合十抵在额前,诚心诚意地祈求他们不要乱传。“这是自然。”“我们并非无礼之人。”“今日无论听到什么绝不会说出去。”“肯定不会让小友为难。”“谁还没个难言之隐了。”“都懂,都懂。”这群老油子是打太极的一把好手,嘴上说得信誓旦旦,眼睛里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一缕风一片云,吹遍天涯海角,把“据枕边人爆料,闫御不行”送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完了,彻底完了。狄九徽无比绝望,妖市那场冲突历历在目,闫御差点和他们玉石俱焚,眼下这群人想要蹦跶搞事的心思根本遏制不住,他俩多年友谊估计要走到头了。狄九徽挣扎片刻,忽然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下了决心。为了保护住闫御岌岌可危的尊严,为了看护住这些不知死活的人的命,也为了维护住三界来之不易的和平,他决定牺牲小我。“其实……是我的问题。”他扭扭捏捏,垂着眼睛咬了下嘴唇,脸上既是为难又是羞耻,吞吞吐吐瞻前顾后像藏了个“闫御其实是女人”的巨大秘密,瞬间引起在场乐子人旺盛的好奇心。众人耳朵高高支起,狄九徽缩在衣袖下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他心一横,豁出去了!他难以启齿道:“我……生不出孩子。”语惊四座,全场静默。天生克制哪吒的玲珑宝塔将要罩住他,李靖胜利在望,嘴角拉开一线喜悦的弧度,闻声惊得他浑身一哆嗦,脚下踩空猛地从云上摔下来了,仪态都来不及整理,宝塔也无心收回,抬起头瞪大眼震惊地盯着狄九徽。要想阻止一件重大的新闻传播,就要用另一件更爆炸的新闻把它压下去。狄九徽低着头看也不看他们,看似自责伤心,实际上生怕暴露自己的悲愤欲绝,为了维护四方安定,以一己之身荣登天界二傻子榜首,你们欠我的拿什么还?“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韩湘子吓得结巴了,手里的笛子差点没拿稳摔成两截。狄九徽不言不语,抬起头用懵懂不敏的眼神看着他,韩湘子与他对视了一眼,立即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哀叹道:“造孽啊!”前有玉帝言辞犀利以一敌百,后有他狄九徽剑走偏锋以一低百——一个人的智商拉低了一百个人智商的平均值,然后那一百个人的智商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下降。“触生啊,他什么都不懂,明晃晃一个失足少男,闫御怎么敢下手?”“别是在故意蒙骗我们吧?”“他只有三千六百岁,他能撒谎吗!”“闫御也不到四千岁吧?”“嗑了半天居然是早恋,少儿频道调一下给他们添添彩。”“大风车转呀转悠悠——”“你们清醒一点,我今年一千二百岁,我都知道饭前要洗手饭后要漱口。”“太了不起了,给你颁个三好学生奖?”“笨蛋,他那是文明小标兵。”一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休,素女看不下去,出言压下动乱,“都听我一言。”她凝视着茫无所知的狄九徽,轻抚着他的手背,目有怜惜,喉中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简短但有力的话语:“错的不是你。”错的当然不是瓦塔西,而是阔诺塞该。狄九徽故意傻里傻气地眨了眨眼。素女深深叹息,自从换了一波神仙,天界性教育任重道远啊。她毅然决然地将狄九徽留下,塞给他一个小板凳,强硬地按着他肩膀让他坐下,狄九徽跟二傻子似的被迫坐得端正,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然后听素女给他科普了整整一天的生理知识。作为黄帝曾经的老师,素女的专业能力放眼整个天界都是非常拔尖的,她拉了几张自己手绘的图画,又变出一根教杆,一丝不苟地为他讲解,还时不时地问他讲得可清楚,有没有哪里不明白。被当成小傻子对待了,狄九徽险些泪流满面,可是我懂啊,我真的懂。他在心底无声呐喊。其他人驻足围观了一会儿,也意识到这件事的可悲之处,慢慢收起嘻嘻哈哈的笑脸,不久依次散去,直到月神上岗值班,素女恋恋不舍地结束了授课,临走前又塞给他一本《素女经》。“这对你们大有裨益,今晚就再试一下吧。”她言简意深。狄九徽:“……”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代价是他元气大伤,声名尽毁。狄九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回到玉浮洞,走到门口了结果生了怯意无颜面对闫御,便就近找了个足够容纳一人的角落缩了进去。太丢脸了。怎么就不过脑子说出了那句话?别人以后怎么看他?狄九徽双手捂着脸无不懊恼地想。“闫御把你撵出来了?怎么蹲这儿。”幸灾乐祸的明快声音,一抬头红袍似火,张扬肆意,苏桐笑意盈盈,潇洒得很。那张垂头丧气的脸看得更清楚,苏桐笑道:“你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狗。”狄九徽满腔恼火无处发泄,随手捡了块石子砸他,皎洁的月色下,抛出去的石子带起一条闪闪发亮的金线,苏桐单手接住,双指捏起一看,原来是块流光溢彩的宝石。是闫御之前埋掉的财产,狄九徽复张开手向他索要:“还回来。”“小气劲儿。”苏桐掂量了两下,指甲一弹,一道流金抛物线横穿大半片白玉兰,径自坠入了满池红莲中,激起一阵水波粼粼的涟漪,锦鲤受到惊吓,无师自通了蓬莱脏话。苏桐衣袍一撩,席地而坐,“聊聊?”狄九徽叹着气,愁云惨雾地跟他讲了一遍方才的悲惨遭遇。苏桐忖度片刻,他道:“说起来我前几日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我去方壶的路上途经龙宫,见到岸边有只未开化的狐狸叼着一条鱼,那鱼挣扎了几下就被开膛破肚,从它肚子里竟掉出一个物什,狐狸抱着物什左右拨弄一番,而后竟然口吐人言。”苏桐神情一肃,“你猜它说了什么?”狄九徽疑道:“大楚兴陈胜王?”“不对。”苏桐摇头,“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狄九徽:“……”狄九徽支起腿,手臂散漫地搭着膝盖,歪头看着他,“打一架?”“你真不好惹,这可不是我今日的来意。”苏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往后一靠,说:“你们俩跑凡间是去历劫,这种话别人或许信但我不相信,到底做什么去了。”与苏桐没什么好隐瞒的,狄九徽便从头到尾,把红线、天劫、姜子牙与申公豹等统统和盘托出。苏桐听后若有所思,“其实我有在思考一个问题。”“肯定不是什么正经问题,让它烂在肚子里。”狄九徽不会再上当。苏桐一笑,“挺正经的,有关人体生物学。”狄九徽:“?那是什么。”他缓缓说:“人与妖,存在生殖隔离。”狄九徽懵了一下,“……啊?”“举个例子,帝辛与妲己是一人一兽,两个人多世夫妻,姜子牙与申公豹是一人一兽,拉拉扯扯难舍难分,你和闫御也是一人一兽,啧啧啧啧。”狄九徽:“……”狄九徽恼火:“你有病吧?我和他关系能和那两对对标吗?”苏桐不置可否,他问:“你见过闫御的兽身吗?”狄九徽回顾往昔,摇了摇头:“没有。”再略一思索,他补充道:“他应该没这功能。”毕竟混血,三千多年来从没见过他兽身状态,虽说白泽浩气凛然,脚踏祥云辟除一切邪祟,穷奇也是声势赫奕,可号令天下万鬼,丝毫不辜负凡间对二者的想象,可若硬要拼凑到一起,那也挺一言难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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