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他重复了一边对方的话,“你知道这里是哪里?” 然后,在那一瞬间,利姆露察觉到了某种刺骨的杀意,直觉尖声的拉响了警报,告诫着利姆露有某种危险即将来临。 利姆露几乎是下意识的展开了防御的魔法阵,然后听见“叮”的一声脆响,随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将视线下移,看见了地面上躺着的那一枚金属的弹壳,还有黑发少年手中握着的木仓。 “啊呀,看起来没有能够射中呢。” 少年同他对视片刻后,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了一个愉悦而又充满着黏稠的黑暗恶意的笑容。 “那么,请说说吧。” 那一双鸢紫色的眸子在一瞬间冷了下来,看上去像是揉碎了花瓣之后,将渗出来的汁液混进去的冰块,拥有着一种非人的通透和冷彻感。 “你是怎么进入这一片只属于我的领地的?” 太宰治清楚的知道这里不是现实,而应该只是某一位神明的无聊的游戏,又或者是哪一个狡诈的敌人为他刻意设置下来的圈套。 但是他堪不破这个幻境的原理,于是只能够一直都在这里兜兜转转,不断的重复那一幕——不断的重复,织田作之助死亡的场景。 即便是到了今日,太宰治也依旧能够记起织田作血的温度,能够记起那一个有如逢魔时刻的午后,夕阳凄艳的色彩。 他的挚友在他的怀中静静的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永恒的长眠当中。对方的手擦过他的脸颊的时候留下来的那一点点温度也很快就被风带走了,余留下来的只有过分的冰凉。 死亡、死亡、死亡。 无论太宰治做出了多少的努力,哪怕近乎将一切都改写,但是在那一个确定的时间点上他能够迎接到的,永远都是眼睁睁的看着织田作死在自己的面前。 然后,以织田作的死亡作为结束的符号与开始的按钮,时间将会被回溯,太宰治将会再一次的站在横滨的某一个十字路口,手中的手机里面通知给他的消息,是织田作正在前往去找纪德的路上。 这是一个看不见尽头、纵然漏洞百出但是却没有办法勘破的无限轮回。 太宰治已经明确,想要离开这里的唯一方法就是避免织田作的死亡。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事情,无论是一年前的他,还是一年后的他,全部都无能为力。 这已经是太宰治不知道是撒谎成性的人 “??” 现代的热武器对于利姆露来说,显然并不能够造成任何的危害。但是太宰治这一个行动所表达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友善的态度,即便是利姆露,也是会表现出警惕的情绪来的。 “啊,抱歉抱歉。” 太宰治没有什么诚意的将自己手中的木仓朝着旁边的地面上一丢,举起自己的双手做出来了一个投降的姿态。 他似乎是想要藉由这一个动作来表示,自己毫无恶意,手中也并没有拿着武器一类的东西,利姆露大可放心。 然而…… 考虑到这个家伙之前都做了一些什么,显然其可信度就要大打折扣了。 “啊呀,之前那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 即便是利姆露表现出来了如此强烈的对立的情绪,太宰治的面上笑容也不曾有分毫变化。 他甚至是还微微的偏过头去,鸢色的眸子里面像是有光华在流转和闪烁。 “毕竟——”太宰治拖长了自己的语调,“我怎么舍得对您这样的美丽的小姐动手呢。” 利姆露:“……啊啊啊都说了我不是女生是男孩子啦!” 太宰治朝着自己背后的那些跟随的西装革履的affia们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放下手中握着的木仓,然后接近了利姆露的身边。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对劲之处了吧?” 他俯下身来,附在利姆露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语。 “我和你一样,也是被意外卷进来的人。” 太宰治说完这句话,便直起身,眼底有着诡谲的光一闪而过,但并不分明,至少利姆露并没有注意到。 他用着近乎于是诱哄一样的语气对利姆露道:“你也想要离开这里吧?” “那样的话,和我合作,无疑会变的轻松和省事许多——毕竟我已经大概将怎么离开这个地方给摸透了。” 他就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灰狼,正在竭力的用语言去编织一个柔软的、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陷阱、或者说是圈套,试图引诱利姆露,然后将他一举抓获。 利姆露本能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面前黑发的少年表现的实在是有些太……神经质和反复无常了。 这样的特质连带着让他的心思也变的难以猜测了起来,根本无法预料到对方下一步都会做些什么。 就……总之光是看着都会觉得心里面毛毛的。 因此,利姆露十分理所当然的发出了质疑:“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你还留在这里?” “既然已经知道了离开的方法的话,你不是应该早就出去了吗?” 太宰治顿了顿。 利姆露发现,当自己问出来了这样的话的时候,面前的人身周那一种孤单的、寂寥的、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感觉愈发的浓重了。 “啊,那当然是因为我个人能力不足,虽然找到了方法,但是却不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离开。” 他很快露出来与之前一般无二的笑容,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但是那一刻强烈的孤寂感还是给利姆露留下来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就只能够请求你的帮助啦。” 利姆露歪了歪脑袋,随后上前几步,接近了太宰治,朝着他伸出手来。 太宰治:“?” 因为抱着想看看利姆露到底打算做什么的心思,所以面对着那一只伸向自己的手,太宰治并没有后退或者是避让,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后—— 太宰治看见利姆露踮起了脚尖,努力的伸长了手臂。 他感觉到有谁用轻柔的力道揉了揉他的头发,是如同棉花糖或者云朵那样的质感。 “如果是需要我帮助的话,只要从一开始告诉我就可以了,并不需要这样拐弯抹角的绕一个大圈子啊。” 面容精致有如精灵的少年冲着他扬起来了一个像是太阳一样的,明朗灿烂的笑容。 “我当然会给予帮助的。” 不如说,利姆露无法拒绝任何人在自己的面前,向他真心实意的发出的请求。 只要这请求并非是逾矩的、是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的恶事的话,那么利姆露都会诚心相帮。 他不认为这样做对自己来说就是吃亏,也不会很去计较这其中的得失。他既然已经拥有了——拥有了这样多的东西、这样强大的力量,那么把一些对于他来说或许是很容易得到的、但是对于别人来说是极其珍贵的东西交给那些有需要的人,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在利姆露的认知里面,这是有如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 哪怕他一无所有——哪怕在他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的时候,他也依旧是那种可以为了救助他人,而什么都不考虑、甚至是因此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也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是祝福对方日后要幸福喜乐,安康的活下去的人。 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有如行走在尘世间的…… 【神明】 是即便是对待敌人也会抱有着尊敬和慈悲,是能够得到哪怕站在他的对立面、被他亲手夺去了性命的人的尊重和憧憬的,那样的存在。 会有人不喜欢利姆露吗? 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里面,这都毫无疑问,将会成为一个伪命题。 他值得所有的爱重和荣耀。 太宰治必须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都要被蛊惑了。 但也只是“几乎”。 他毕竟还是那一个太宰治,在黑暗的世界里面拥有着赫赫威名的双黑之一。 哪怕远隔重洋,都依旧拥有着他的传闻和名号,全世界都仅此一份、独一无二的异能力[人间失格]的拥有者的,那一个太宰治。 所以他很快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抓住了利姆露的手,将他从自己的头上摘了下来:“那么,就请允许我就厚颜的向您请求一下帮助吧。” 他朝着自己身后黑西装的affia们打了一个手势,他们便立刻领会了太宰治的意思。 但是这个命令却是让人有些为难了起来。 “那个,太宰先生。”其中一个人犹犹豫豫的道,“按照首领的命令,我们是需要一直跟随在您的身边……” ……的。 他的话并没有能够说完,便已经在中途止住。因为拥有着鸦黑色发的少年看了过来,纤长浓密的睫毛下,那一双鸢紫色的眼眸里面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冰冷的光。 “嗯?是这样的么?” 在刹那之间涌入脑海当中的,是关于眼前这一位港口affia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的种种传闻。像是从水底伸出来的藤蔓,束缚住了手脚,塞住了口舌,带来了无法轻易的用言语去表述形容的恐惧。 他们最终向自己的本能屈服,退让了:“……是,谨遵您的意愿。” 等到这里只剩下了利姆露和太宰治两个人的时候,他一把握住了利姆露的手,目标明确的朝着某一个方向赶了过去。 “我们要救一个人。”太宰治说,“他是这个幻境的锚点,是幻境产生的基础和根源。” 这个幻境是因为他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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